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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咿坐在地板上,手臂环抱着膝盖,哭得特别凶。她先是叫妈妈、爸爸,又叫了声方瀛阿姨,再去叫谢如潇,却无人给她回应。
那时她才意识到——
从今以后,真的没有救世主了-
山顶。
荒弃的小礼拜堂。
四周光线昏沉,雾蒙蒙的,残破的玻璃窗外雨声不止,雷声嗡鸣。
梁柯也握着秦咿的手,将她往怀里搂了下,声音里有心疼的意味,问她:“害怕吗?”
秦咿没作声,她侧头看向祭台上的十字架,脑袋里零星闪过几帧关于过往的碎片。
梁柯也摸到秦咿的衣服发潮,有些湿,他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又问:“冷不冷?”
秦咿腰上被勒了下,她回过神,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梁柯也耳后,那里有一抹小小的蓝色刺青。
很漂亮的颜色,款式也精致。
秦咿不受控制地开口:“梁柯也,跟我讲讲你的刺青吧。”
为什么要文这个字母,是不是和尤峥有关……
梁柯也脊背僵了下。
秦咿与他贴着,很清晰地感觉到。
chapter43
梁柯也曾亲口说过,他耳后的刺青与一个亲人有关,已故的亲人。
秦咿唯一能联想到的人就是尤峥。
雨声簌簌作响,吵闹得厉害,潮冷的湿气不断往衣服里钻。
秦咿哆嗦了下,恍惚回忆起十字吊坠自信封中脱离,掉入她手心时所带来的那份触感。凉意冰寒,逶迤而过,像极了谢如潇的眼神。
方瀛的葬礼上,他看向尤峥的那记眼神。
谢如潇啊……
秦咿无声叹息着,心跳也带上了几分潮冷。
她收回落在祭台十字架上的目光,看向梁柯也,有些执拗地重复了遍:“给我讲讲你的刺青吧,它背后的含义。”
提及刺青,梁柯也明显僵硬了瞬,接着,他的情绪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在这处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时间的流逝好像都要慢一些,只有雨声越来越大,砸出白烟似的雾。
静了两秒,秦咿抬眸看他,故意问:“不想说吗?”
梁柯也同她对视着,目光莫名多了份深邃,顿了顿,他说:“我们做个交换吧——我给你讲关于刺青的事,你给我讲讲你的小时候,比如,失去父母后,是如何生活的。”
秦咿心跳微妙地悬起来。
书上说的,藏着秘密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秦咿淋了雨,衣服有些湿,梁柯也怕她着凉,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穿。秦咿还在琢磨那句“交换”,抬手伸进袖子里时动作慢吞吞的。
梁柯也目光低下来,在她身上停了会儿,下一秒,他腰身也低下来,牵着外套的拉链帮她扣上。他明明是很没有耐心的那种人,在秦咿面前,心思和动作却细腻得叫人发软。
两人面朝祭台,并肩坐在祷告椅上。
秦咿瞥见梁柯也身上有一件白色短袖,露出微微紧绷的小臂线条,看上去清瘦而有力。她忍不住抬手贴过去,碰了碰他,小声说:“你好像比我更冷。”
她掌心下温度一片冰凉。
闻言,梁柯也扭头看她。
半湿的黑色额发略略压住眉眼,显得他五官清润,带着少见的少年气。他说:“那你就离我近一点,挨着我坐,我就不冷了。”
秦咿抿了抿唇,没做声,身形却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梁柯也得寸进尺,直接扣着秦咿的膝盖,将她的腿往自己这边拨。
两人大腿互相贴着,膝盖也碰到,男生质感略硬的长裤和女生垂顺的裙摆,明明隔着衣服,却有一种皮肤纠缠的错觉,叫人耳根发热。
秦咿无意识地吞咽了下,莫名想起一句话——当你足够喜欢一个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情话;做的每件事,都透着性感。
梁柯也不仅腿和秦咿贴着,手也要牵。
他拉过秦咿的手腕攥在掌心里,低声说:“之前我跟你讲过的,我妈妈不太喜欢我。”
秦咿一顿,眼睛缓慢地眨了下。
梁柯也的出生是桩丑闻,几个舅舅的孩子都养在港城,只有他被扔在在竺州,形似放逐。那位大名鼎鼎的桥王外公,梁柯也根本没怎么见过,偶尔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近照,都觉得眼生,毫无亲切感。
小时候,梁柯也听钟叔提起,梁家大部分人都是基督徒。虽然梁柯也没有宗教信仰,但是,为了讨好梁慕织,他还是把主祷文背得烂熟。
这会儿,面对荒废的祭台,梁柯也忽然想起其中一句——
“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
周围都是雨声,铺天盖地,梁柯也的声音混在里头,罕见地显出几分单薄。
他握着秦咿的手,指腹贴在她手腕内侧磨了磨,继续说——
“家里装满监控,拍下我自残的画面后,妈妈就更不喜欢了我。整整四年,她不接我的电话,不跟我开视讯,也不肯回国。就在我逐渐适应这种被抛弃的状态时,钟叔将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孩带到我面前,对我说,他叫梁域,疆域的‘域’,是我弟弟。”
秦咿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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