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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5章 残阳（第1页）

"你……究竟是谁？"周横的声音嘶哑破碎，体内的魔莲之力已开始啃噬他的神魂本源。

"残阳。"老者轻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金光，没入周横眉心，"曾执掌九天神狱，可惜渡劫时被挚友背叛，肉身尽毁于诛仙阵。好在老夫早有准备，以残魂寄托于神魔渊，耗时三万年培育这株镇魂魔莲，只为等待一个拥有真神血脉的容器。"

金光在周横识海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残阳真神端坐于神狱高台，锁链上拴着亿万妖魔；他与数位真神举杯痛饮，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诛仙阵内，昔日挚友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看，我们本是同源。"残阳真神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我圣躯融合，不仅能让老夫重归神界，更能助你突破当前境界，成为三界共主。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周横猛地咬碎舌尖，剧痛让他守住最后一丝清明。他看到魔莲的根须已缠绕住自己的神魂，只要残阳愿意，随时能将他的意识彻底抹去。反抗？此刻连动一根手指都难如登天。

"想通了？"残阳真神抚掌而笑，挥手间布下一座金色的神阵，将周横与七柄神剑一同笼罩，"这养神狱能隔绝一切窥探，更能聚拢天地间的神源之气。接下来的百年，老夫会用无数至宝为你补强圣躯，让你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神阵启动的瞬间，周横感觉体内的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的暖流。无数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神晶从阵壁渗出，化作精纯的神元涌入他四肢百骸，连那些被魔莲侵蚀的经脉都在缓缓修复。

"这是……九天神髓？"周横瞳孔骤缩。此等神物在上界都属罕见，竟被残阳真神如此挥霍。

"小意思。"残阳真神坐在阵外，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夫当年执掌神狱，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接下来的日子，周横彻底沦为囚笼中的金丝雀。残阳真神每日都会送来各种神物：能洗练神魂的"混沌清露"，可重塑经脉的"龙凤宝血"，甚至连传说中早已灭绝的"不死神药"，都被他当作寻常草药般投入阵中。

周横的圣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肌肤泛起玉石般的光泽，神元运转时隐隐有龙吟凤鸣，连七柄神剑都主动缠绕在他周身，剑身上的裂痕彻底修复，反而多了几分神圣威严。

但只有周横自己知道，每一次圣躯变强，魔莲的根须便会往神魂深处多钻一寸。残阳真神从不用蛮力抹杀他的意识，而是用这些至宝不断"喂养"他，让他的圣躯与魔莲彻底融合，待到时机成熟，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他的神魂挤出去。

血色雾霭翻涌时，周横常能在养神狱的阵纹间隙，瞥见那些游走在神魔渊边缘的影子。有时是头生双角的天魔，锁链穿透琵琶骨，每走一步都溅落黑血；有时是身躯如山的地魔，胸口嵌着燃烧的符文，魔核被硬生生剜去的地方，正汩汩冒着混沌之气。

"那些是……三十六天魔？"某次残阳送来"万载玄冰髓"时，周横盯着阵外一个拖着断翼的身影，突然开口。

残阳往阵中抛去冰髓，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讥诮："眼力不错。不过现在该叫丧家犬了。"他顿了顿，枯槁的手指敲了敲拐杖，杖顶紫珠亮起，阵外的天魔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锁链上的符文猛地收紧，竟硬生生勒断了他的骨节。

周横的指尖微微发颤。那天魔他认得，是曾在典籍里见过的"裂空天魔"，传闻能撕裂三千界域，此刻却像条被拴住的野狗，连呜咽都透着绝望。

"他们……都是你收服的？"周横的声音有些干涩。

"收服？"残阳嗤笑一声，往嘴里丢了颗血色丹药——那是昨夜刚从"蚀骨地魔"身上剥下的魔丹，"一群桀骜不驯的杂碎，不打断骨头怎么听话？"

他忽然凑近阵壁，压低声音，像是在炫耀什么隐秘："知道老夫为何能在神魔渊站稳脚跟？三百年前，我布下万魂噬心阵，将这九天神魔界的三十六天魔、七十二地魔一网打尽。"拐杖往地上一顿，紫珠里浮现出无数锁链的虚影，"看见没？镇魂魔链，一头锁着他们的神魂，一头连着我的神念。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

周横的神念顺着阵纹探出去，果然在每个神魔体内都察觉到一丝同源的锁链气息——与残阳眉心的太初神纹同出一源，却带着腐蚀神魂的戾气。

"他们……犯了什么错？"

"错？"残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们最大的错，就是生了颗能炼出魔胎的好心脏。"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贪婪，"三十六天魔的本源魔胎，能淬神躯；七十二地魔的心头血，可养魔莲。你以为你这具圣躯为何能修复得这么快？"

周横猛地看向阵中那些闪烁的神晶，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所谓的"九天神髓龙凤宝血"，根本是用神魔的本源炼化而成。难怪每次吸收这些至宝，识海深处都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哀嚎。

"上个月，焚天天魔不肯交出魔胎，"残阳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拐杖上的符文，"老夫就把他的神魂吊在神魔渊顶，让混沌罡风吹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他哭喊着求我，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他说得轻描淡写，周横却感觉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他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个断翼天魔，此刻再看，那翅膀分明是被生生撕下的，伤口处还残留着镇魂魔链灼烧的痕迹。

"他们就没反抗过？"

"反抗？"残阳的声音陡然拔高，紫珠里的锁链虚影剧烈晃动，像是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十年前，这群杂碎竟敢联合起来叛逃！三十六天魔结灭神阵，七十二地魔布葬天网，以为能掀翻老夫的神狱？"

他往地上啐了口血沫，语气里带着狠戾："老夫当场捏碎了七个天魔的神魂，又把带头的玄黄地魔炼化成灯油，日夜燃烧在养神狱外。剩下的？跪在地上求我饶命，一个个亲手剜出魔胎奉上。"

周横的神念突然捕捉到一段破碎的画面——那是残阳识海里泄露的记忆碎片：无数神魔的残肢断臂堆成山，黑色的血染红了神魔渊的混沌之气，一个身躯如山的地魔被锁链穿透四肢，仍在嘶吼着"宁为玉碎"，最后被残阳一道神雷劈得魂飞魄散。而残阳自己，胸口也破开一个狰狞的伤口，神血染红了半边长袍，却笑得越发疯狂。

"你杀了他们……就为了魔胎？"周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然留着过年？"残阳挑眉，语气理所当然，"一群蝼蚁，能为老夫的神躯贡献力量，是他们的荣幸。"他顿了顿，突然盯着周横，眼神锐利如刀，"怎么？你可怜他们？"

周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运转神元，将那些蕴含着神魔本源的至宝往丹田深处压去。他想起自己被囚龙上人算计、被噬魂媚术侵蚀的日子，想起那些在幻境中挣扎的日夜——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与这些神魔，又有什么区别？

"今日该用九转还魂丹了。"残阳真神如往常般送来一枚紫金丹丸，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这丹药能温养神魂，对你我都好。"

周横接过丹丸，指尖触碰到丹药的瞬间，神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死气。他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感激涕零："多谢前辈厚爱，晚辈……晚辈无以为报。"

"哈哈哈，好孩子。"残阳真神笑得更加和煦，"待你我融合，整个三界都是你的，还需报答什么？"

周横将丹丸吞入腹中，运转神元引导药力流转。他能感觉到丹药中潜藏的死气正与魔莲之力呼应，试图让他的神魂变得更加"温顺"。但他早已在识海深处布下一道神念屏障——那是用仙魔剑自爆时残留的混沌之气凝结而成，专克神魂类攻击。

"前辈，晚辈近日总觉神念滞涩，不知可否借阅《太初神典》一观？"周横装作困惑的模样，"听闻此典蕴含无上神则，或许能解晚辈之惑。"

残阳真神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道："也好。你圣躯已近大成，确实该领悟些高深神则，免得融合后跟不上老夫的神念。"

他挥手取出一卷金色的玉简，扔给周横："此乃残卷，你好生参悟。切记，不可急于求成。"

周横接过玉简，心中狂喜。《太初神典》记载的不仅是神则，更有上古真神融合神魂的禁忌之术。他要找的，正是残阳真神融合时的弱点。

接下来的三十年，周横一边假意参悟神典，一边疯狂吸收残阳送来的至宝。他的圣躯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站在那里不动，便能引动天地法则共鸣，神威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强盛三分。

残阳真神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每日都会花数个时辰观察他的圣躯，时而抚摸胡须点头，时而皱眉思索，显然已到了融合前的最后准备阶段。

这日，残阳真神突然布下万道神链，将养神狱封锁得密不透风。他悬浮在阵外，残魂化作一道金光，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周横，今日便是你我合二为一的日子！莫怕，不过是换种方式活着。"

周横盘膝而坐，看似平静，神念却已提升至极限。他能感觉到魔莲之力在体内疯狂躁动，识海中的黑雾浓得化不开，残阳的神念如秃鹫般盘旋，随时准备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