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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05

等我挺着大肚子赶到时，只见马路中间刺眼的一滩血，宁浩车上也有血。

交警拉了警戒线，几个老师抱着牛牛站在线后，脸色都比纸还白。

几名警察和宁馨一起敲车门，试图让宁浩下车，可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宁浩都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眼神僵直，毫无神采。

后来，警察强行拆掉车门，把宁浩带回去做笔录。

在警察局内，我才从几个目睹全过程的老师口中，听到了真相。

宁浩送牛牛入学时，被我公公在校门口堵了个正着。他不同意让孙子读寄宿小学，要把牛牛强行带回家去，亲自教养。

宁浩不答应，抱紧牛牛死活不松手。

我公公当众把他一顿臭骂，说白养了他三十年，就养出这么个窝囊废，早知道一生出来就该把他扔尿盆里淹死。

一连串难听的谩骂，连其他家长和老师都听不下去了，可宁浩麻木的缩着脖子，就是不放手。

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我公公厌恶至极。

“你已经废了，别耽误我大孙子！放手，我让你放开！”

啪的一声，公公狠狠一记耳光，打在宁浩脸上。

这个耳光，仿佛拉开了闸，宁浩脑海里所有痛苦回忆喷涌而出，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他疯了一样冲进车里，尖叫嘶吼着把油门踩到底，撞向他的父亲……

三个月后。

砸了几十万治疗费，我公公勉强可以坐轮椅出院。

宁浩开车那一撞，不光让我公公高位截瘫，失去自理能力，也把他最后一点脸面都撞碎了。

不光亲戚朋友人尽皆知，就连不认识的人，都在茶余饭后议论着宁浩弑父的事。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没想到孝子压抑了三十年，一朝爆发，差点闹出人命来。

每次听人提到宁浩，公公表情都变得无比狰狞，嘴里叽里咕噜的叫骂着。

可惜，他连句利索话都说不清，我婆婆和小姑签了谅解协议书，这起案子归类为家庭矛盾，宁浩一天牢也没坐。

事情平息后，他被宁馨送进一家心理治疗机构。

此时的她，已经把工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开除了一批吃空饷的老部下，吸收了新鲜血液后，厂子利润不降反增。

07

又是半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孩。

整个月子里，宁浩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出了月子，我心如死灰，抱着她去宁家商量离婚的事。

再见到公公，他整个人憔悴了很多，脸上还挂着几道巴掌印，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轮椅里。

婆婆和几个老姐妹坐在花园聊天，公公大概是渴了，啊啊叫了几声，却挨了婆婆狠狠一个嘴巴子。

“哎哟，你现在反了天啦，哈哈。”

那群老姐妹笑呵呵的，婆婆有点不好意思，但眼里更多的是自豪：“老不死在我头上骑了一辈子，也该知道知道让人欺负是啥滋味。”

我看的呆住，宁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叹了口气。

她告诉我，婆婆说的没错。

她们母子三人，一直生活在公公的淫威之下，性格都因压抑而扭曲。

宁浩被公公的拳脚打骂吓破了胆，成了逃避型人格，唯唯诺诺，稍有风吹草动就应激。

而她呢，心里有恨，恨公公的重男轻女，更恨他二十几年的压榨欺凌。

在恨意和不甘心的驱使下，宁馨奋发图强，拼命努力。接手了公公的厂子后，她更是把自己逼的连轴转，硬是坐稳了工厂的头把交椅。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老宁的女儿，而是名头响当当的小宁总。

“嫂子，之前我打了你一巴掌，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不出手，你只会被我爹打的更惨，我太了解他了。”小姑子惨然一笑。

她承诺，离婚的话，会分给我很多钱，够我和儿子女儿过一辈子。

看着她拟好的离婚协议，我心里难受，怀里的女儿忽然哭起来。

我抬头，正对上宁浩的目光，他缩在楼梯口愣愣的看着我和怀里的女儿，仍然是一个字不肯说。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泪流满面。

一旦签字离婚，我的儿女就没有爸爸了。

女儿才那么小，我真的能照顾好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吗？再说，宁浩平时对我百依百顺，还是很好的。

可不离婚，宁浩怎么撑起我们的家？

我受够了他的退缩，受够了他的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窝囊样。

即使公公已经不会再为难我，可生活并非一帆风顺，未来有什么困难，宁浩会不会再次失控发狂？

泪水打在离婚协议书上，我紧闭双眼，只觉得未来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