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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月郤感觉自己看见了面对那些亲族时的月楚临。
他忍住从心底涌起的不适,又问一遍:“大哥忧心我搅乱计划,是不是因为不信我?”
月楚临重新拿起笔,慢条斯理地写着:“必然要你做的事,何来信与不信。如若我说不信,难道还会将你逐出这筹算?”
月郤咬牙。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如果有更合适的人,就不会选他吗?
月楚临似有察觉,掀起眼帘扫他一眼,眉眼温温和和的。
“月郤,如何不应声。”
“是。”月郤别开脸,双眉紧蹙,“我知晓了。”
月楚临移回视线,侧脸上有烛火跳跃。
“奚昭这几日可还好?近些天鬼界来信,忙于此事,无暇去看她。”
“她好得很。”
月郤垂下头,半边脸掩藏在朦胧夜色中,神情晦暗不明。
“上回大哥让人在她院子里贴了辟邪符后,周围的阴灵就少了许多。月圆夜没到,问星也没出来过,不会惊扰到她。不过今晚在下雨,也不知月问星……算了,待会儿我再去看一眼。”
月楚临:“她身体渐好,往后只会引来更多妖鬼。你要随时照看着她,以免遇上什么危险。”
“这事我自然知道,何须大哥提醒。”
月楚临面若平常,问:“听下人说,这几日蔺岐常往奚昭那儿去?”
“嗯。”月郤颇不耐烦,“要不要提醒他两句?他是来修缮禁制的,总往绥绥那儿跑算什么事。”
“不用管。”
“不用管?”月郤恼道,“如今赤乌内乱,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杀部领了公子岐的追杀令。他可倒好,跟着他师父躲咱们这儿来了。那太崖也是,未免太过嚣张,真以为我们不清楚赤乌的事,把他那乖乖徒儿塞府里,拿我们当盾不成?”
“慎言。”月楚临道,“一张追杀令也论不出对错。”
月郤不快:“我没说他做了什么错事,只是无端惹来不少不相干的麻烦!”
“此事不必再议。”月楚临话锋一转,“蔺岐和奚昭来往无需干涉,不过要时刻注意着他二人的动向——先前让你去查奚昭的来历,如今已半年有余,可有结果?”
“还是那样,什么都没查到。”
月楚临思忖片刻:“再往外查,天显和赤乌两地都不要放过。”
月郤眼下根本不想听这些,敷衍“嗯”了声后便起身道:“天黑了,月问星只怕又要跑出来乱发疯。我再去绥绥那儿看一眼,大哥早些休息。”
月楚临一言不发。
直等人走到房门口,他才忽然唤道:“阿郤。”
月郤回首。
飘摇的烛影间,他的长兄平和望着他。
“阿郤,”他道,“为兄仅有你一人可信了。”
月郤怔住。
良久,他攥紧拳道:“我知道,兄长。”
月郤走后不久,奚昭关上了花房大门。她挪开角落里的花架子,架子后面又是另一光景——
墙上被凿出不小的泥洞,里面铺了松软被褥,泥壁上还嵌着几颗光线柔和的夜明珠,一旁摆放的小碗里堆了不少生肉。
而被她捡回来的老虎幼崽就蜷缩在被褥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警惕。
她照料得细心,老虎的伤口已快要愈合,也有活力耍玩了。不过它对她还是分外戒备,碗里的肉一点没动,要是她靠得太近还会冲她呲牙。
但没关系。
奚昭在身后摸索着,最后找出一根拿狗尾巴草编成的逗猫棒。
她用那“逗猫棒”在地上左扫右扫,很快就吸引了虎崽儿的注意力。它的视线跟着狗尾巴草转来转去,没过多久,就再难控制住,“啪——”一下朝狗尾巴草伸出爪子。
不过她的手收得更快,那幼虎扑了个空,躁恼地“嗷”了声,尾巴也不安地摇着。
奚昭甩了两下“逗猫棒”。
她就说嘛。
这东西一拿出来,哪有不上钩的猫?
她的视线落在虎崽儿额前的“王”字纹路上。
大猫也算猫!
奚昭又一扫,狗尾巴草挪到了幼虎的面前。
矮墩墩的小崽儿一下扑了上去,拿嘴咬着毛茸茸的草尖儿,四爪也不住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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