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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战死,没人会知晓他是叛徒。”
蝼落子,执黑棋。
“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蝼再说。
李熄安落子,执白棋。
他难得有不擅长的事情,此刻棋盘上的白棋已经几乎被黑棋吃光了气,蝼随时能建棋盘里的无气之子一颗一颗提出,估摸着能清空大部分白蝼执掌棋盘杀机,眼中毫无波澜。落子、吃气,翻手握生死,亦如现实。
赤衣老者死去了蝼不问缘由,不问初衷。那老者既然做了,踏出这一步,就应当抱有被杀的觉悟,甚至是身败名裂连带着自己家人一同被黎部民众唾弃的觉悟。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心思在做出这举动前就该想到。蝼已经给予了他最仁慈的死亡。
“我觉得…咱两换一换棋子,我先走,说不定挣扎的时间还能多点。”李熄安望着棋盘上他无处可去可怜白棋,苦涩地笑笑蝼学的太多。
自他崛起开始从未停下学习的步伐,他同尊道儒佛。分明蛊术最出色,又吃百家饭。如果不是十万大山深处来了群不速之客,他早该踏出这里,在某座人类城市里隐姓埋名。蝼对李熄安说过他想行走世间,这片土地是他的家园,却不会是他永久停留的地方。
“不必。”蝼摇头“黑子让给你,你也下不过我的。”看着裹着棉袄的少年神色微微凝滞,蝼踌躇下,又说:“就算这时候把黑子给你执掌,你也下不过我的李熄安掐着白字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换。”少年语气淡淡的,同时将手中掐着的白子下到了死路半柱香后,天挂残阳。
层层舒卷的火云荡漾开来,棋盘的白子染上残阳血色,多了些肃杀气。
这携着落日黄昏的肃杀气弥漫整座棋盘,白棋已经一转攻势,将黑棋吞噬殆尽。每一颗白子沾染天际红光,好似真的浴血奋战归来的士卒,
铁血兵戈,驱虎狼。
李熄安放下手里的黑棋,不再落子。
起身。
蝼仍然坐着椅子上,打量棋盘中被逼到绝路的黑棋。
这黑棋就是古修士先前气势如龙,吞食一切白子。在某一刻攻守逆转,白子沐血反攻黑子,以黄昏为界。
“你的子民们,如何安排?”李熄安迎着残阳血色昏光将他面庞映照,像茫茫大雪里升起的火焰。
“他们会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这里的部众出战。这个时代,若不想被新出现的浪花淹没,就得血战。无关我是否愿意庇护他们,崛起路上若无征战渴血,未免少了太多风景。
“这条道路上,死亡同样是归宿。”
“对了,我未曾见过你的本体。”蝼说,眼中升起难得的好奇。“你的气息被掩盖几平无缺。”
“会见到的。”李熄安回答皇者恐怕无法察觉的鱼龙衣遮掩本体气机,在蝼眼中只能算较难堪破。
李熄安沉默注视西方的残阳逐渐隐去于群山,勾勒出绵延起伏的红色天际线,
蝼同样起身,站在少年身旁。
黄昏褪去,夜幕拢来,藏杀机,君王们在等候猎物闯进他们的猎场。
在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后,月光却没有如约显现。
倒是少年的大棉袄消失了,古老玄衣,金鳞刺绣,泼墨黑发随意披散。他伸出手,怡好接到屋檐下的第一滴雨。
“听啊,下雨了。”
他轻声说,眼底瑰丽莲花缓缓绽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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