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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赵传薪者,污蔑其不能人事,可谁知道赵传薪其实是寡人有疾。
等柏文蔚问了两句,赵传薪才回神:“哦哦,你说这个啊?我巴不得全国人都懂得经济之道,你大可以出去宣传,有一人能凭此致富,也算是功莫大焉。”
赵传薪从不敝帚自珍。
可就算满天下的宣扬新法新思想,又有几人思变?
譬如牛子厚,这种级别的巨贾,竟然也不懂得新式账本,都要靠他儿子牛翰章帮忙拆解阅读。
柏文蔚竖起大拇指:“赵先生,当真是胸怀天下!”
“诶,烈武过誉了,揣不了全天下。”赵传薪谦逊摆手:“顶多是1亿平方公里土地罢了。”
柏文蔚:“……”
全天下,陆地面积不到1.5亿平方公里,感情怀揣了三分之二?
等火车开动,乘警偷偷过来看了一眼。
恰好赵传薪朝车厢连接处望去,看见了乘警。
如此一来,乘警只能讪笑着推门而入:“赵先生,需要为您斟茶吗?”
“不用,忙你的。”赵传薪眼睛张了张。
谁知道乘警哪伙的,会不会下毒?
乘警犹豫了下:“赵先生是去京城吗?”
赵传薪手指头弹桌子:“不,直接坐车到天津卫。”
京奉铁路,始建于1881年。那会儿还叫唐胥铁路,从唐山到胥各庄。
后面逐年扩建,向北延伸到皇-姑屯,向南到天津卫,去岁算是完全建完,赵传薪可以一直乘坐到天津卫。
乘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倒退着出去了。
车窗浮动着深色的阳光,头等车厢的摆设装潢,因为车窗狭隘,透着股哥特风的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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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说列车上的梦按甜苦度要分三等,而郭沫若说他坐不起头等厢。
柏文蔚透过在阳光里悠悠下沉的烟雾,打量赵传薪脸色。
他觉得,赵传薪仿佛故意泄露自己行踪。
今年年初,日本人可是专门为赵传薪在铁路上安置了一种新型的炸药,可以远远地操纵爆炸。
难道他就不怕吗?
恰好,赵传薪转头。
柏文蔚忙说:“赵先生,在下本也要去京城,可如今一来去不成了,须得半路下车。要上报长官,或许朝廷会获悉此事,提前请赵先生担待。”
他不能和赵传薪一起下车,还必须上报。
谁让他是当事人之一呢?
赵传薪笑了笑:“是吗?我和你一样,也要半路下车。”
“啊?”
知道日本和沙俄心怀叵测,在后背捅捅咕咕的,赵传薪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但下车不在此时,小鬼子就算有所准备,收到消息也来不及动作。
所以他取出了草纸和自来水笔以及墨水,铺陈在大理石桌面上。
柏文蔚纳闷,赵传薪究竟想做什么。
却见赵传薪新点一支烟,歪着脑袋以防嘴里叼着的烟烟雾熏到眼睛。
手腕急抖,运笔如飞。
一个个或长或短的线条呈现,直线很直,堪比尺量。圆圈很规,堪比圆规。
赵传薪的控笔能力已臻化境,昂然落笔,只余笔尖剐蹭草纸的沙沙声,好像有一万只蚕在啃桑叶。
笔下生莲花柱础,云纹水槽,许多显然明清风格的石构件儿迅速生成,俨然就是一座破落的寺庙。
寺庙前,有一尊踩踏石球的石狮子,目光呆滞的平视前方;而另一只却倒塌侧卧。
侧卧石狮子的身上,一个披甲执锐的魁梧男人,坐在石狮子的身上,一只脚踩着石狮子的脑袋,另一只脚耷拉垂落地面,撑着身体懒洋洋后仰,扛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巨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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