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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道圣旨却不同了,她能在奏疏上留下凤印,如此一来,凤权走到明面。
孟楚瑶过去的路上,不停地回想几月来他做的大小事,浅显而直白地传达一个信息:眼下的这个季凛云与秋围前的季凛云截然不同。
他在将权利让渡给她。是缓兵之计还是所图其他。
她陷入沉思,其实她当年看中温和无势的季凛云,也是抱着二圣临朝的想法,做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后。
只是她后来的确手握实权,眼线布及朝廷上上下下,可也一直被视作掌中刺针对,令她无法安睡。
站在飞霜殿的殿门前,已有季凛云的贴身宦官迎上来,“皇上知娘娘要来,特命奴才候在门口,皇上在善德殿等娘娘。”
一行人来到善德殿,宦官揽住孟楚瑶左右宫女,恭敬道:“皇上吩咐,只让娘娘进来就行,旁人退到殿门外守着。”
杏月、桃月有些担忧,等候孟楚瑶吩咐。
“去吧。”孟楚瑶淡声对她们说。
两人微点头,随宦官一起退到德善殿,出了殿门,宦官落后一步关上殿门。
杏月隔着缓缓闭合的门缝,四处张望,德善殿外的院子无任何看守。
门是敞开的,孟楚瑶进到殿内,穿过花罩,季凛云坐在里侧的圈椅上,旁边空出一张,梨花桌上左右各放一只茶杯。
等两人打上照面,季凛云扶着白玉瓶向她位置边的茶杯,缓缓倾倒茶水。
他面色如常,眉眼舒展,似乎舒心极,透着淡淡笑意。
孟楚瑶徐徐落座,不带半点情绪的目光看着他,“你有何意,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季凛云唇微勾,眉眼笑意渐浓,不答,无辜反问:“梓童,觉得我是何意。我所有的意思都已告诉你。”
过了一瞬。
“你恋慕我。”孟楚瑶来时路上便想到这个可能,不论是真是假,正好试探下,这个说法退可守,进可攻。
季凛云从她进来时,便一眼不落地看着她,原以为收到圣旨她会开心,为何神情严肃,眉间沉郁。
“恋慕”好似烫手山芋,在舌尖囫囵滚过,一刻也不愿多停留,说时眉头紧皱,眼帘微遮落,眼睫的阴影遮住一行眼瞳,如深潭般幽黑,深不见底。
这不是愉悦反应。
季凛云脸一白,收起外放的心绪,喉间好似被人扼住,短而急爆发出声,听着像是气急败坏后驳斥:“没有。”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她会不会认为他凶狠,立即和缓声音,“我只是想与你合作。”
孟楚瑶听他前后一重一轻的声音,脸也白了又红,眉扬了扬说:“怎么合作。”
“活着。”季凛云喉咙干渴,说出的话沙哑至极,喝口茶,润润嗓子:“我要活着,在这个王位上活着。”
语毕,他饱含深意地看向孟楚瑶。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亲耳听见他说随意来杀,奉陪到底。
季凛云苦笑,若不是一句恋慕被她打个措不及防,他的确会贯彻这一信条,可触及到她嫌厌的眼神,他又怕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兄长那般被她厌弃。
“我以为往后会胜,可是我想通了,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何要斗个浑身是伤。”季凛云半真半假说着。
孟楚瑶观他神色失意,不敢轻信,却也没再追问,“好。”至于真假只有她心里知道。
方桧儒和拥皇派的臣僚聚在他府上的书房中,各个低头唉声叹气,似乎季朝明日就要亡。
有人恨铁不成钢,双手捶膝哀道:“圣上糊涂啊,被她骗了。”
有人附和长哀一声:“宫中金吾卫被换走一半,圣上怎能安睡得下去。”他摇头晃脑,“我已经三天三没合眼了。”往下看,发乌的眼袋浮肿老高。
方桧儒面色凝重,本就不厚的双唇,此时抿着更是不见踪影。
臣僚见他不说话,不甘心道:“圣上显然是被皇后迷得没了心窍,糊涂了,微臣听传闻,帝后比之新婚夫妻还要如胶似漆。”
方桧儒看着他,嘴刻薄地往下弯,“圣上只是暂时入了迷,宫中妃嫔屈指可数,皇上厌了也正常,加之秋围疗养,短暂迷惘而已。”
臣僚见有回转余地,希冀地追问:“方大人是有妙法吗?”
“皇上后宫单薄,该是时候举办采选了。”薄如刀锋的双唇上下翻飞,方桧儒眼中渗出丝丝缕缕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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