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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抬手去碰她脸庞,指尖从平坦。额头滑落,点了下对方鼻尖,再落到别处,细细描绘着对方的五官轮廓。
外头依旧吵闹,不曾因为紧闭的房门而隔绝半点,木栏外的红灯悬挂,稍转身就能瞧见楼下的众生百态。
有人借钱装阔,踩着条凳享受着旁人的吹捧,有人携着妻女,一家人其乐融融,有人坐着角落喝着酒,表情惆怅,他们同处一片空间,又好像不同的小世界。
以往盛拾月都会趴在这木栏上,边饮酒边俯视着下面。
有时候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着所有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也会被顶层的人轻蔑打量。
可此刻的盛拾月什么都没想,眼眸倒映着宁清歌的面容,连余光都不曾挪开半点,任由对方的呼吸袭来,缠绕在自己指尖。
因坐在对方大腿上的缘故,盛拾月双脚离地,小弧度地一下又一下地晃,几l次伸出融成一团的影子,又飞快躲回来。
莫名的安宁。
宁清歌被扰得掀开眼帘,无奈嗔了她一眼,突然张口咬住她作乱的食指,齿尖轻磨,以这样方式表示惩戒。
盛拾月不恼反笑,说:“宁清
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那小孩留下吗?”
这人也是怪,好不容易哄好对方,却又提起,也不怕宁清歌又生气,和她再闹个几l天。
宁清歌牙齿稍用力,在指腹留下淡淡水迹和小小凹坑。
“因为我觉得她有些像你,宁清歌。”
她眼眸像月牙似的弯起,不明显的酒窝往下陷,语气轻松像是随意的闲谈。
盛拾月看着她,又道:“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我们在宫里见过,你好像和她一般年纪,也是满身的伤。”
宁清歌松开她的手,依旧靠在对方肩膀,低声道:“还有呢?”
“我们似乎说过话?”盛拾月能记起的并不多。
宁清歌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确实有这样一回。”
见对方没有像以往一样遮掩逃避,盛拾月眼睛一亮,迫切问道:“然后呢?”
宁清歌不知在想什么,漆黑眼眸中的情绪晦涩难辨,好一会才斟字酌句道:“我那日受了些责罚,挨了些鞭打,本想去太医局中寻些药材,却意外碰见了殿下。”
“然后我们就说了话?”
宁清歌眉眼柔和了些,温声道:“是的,殿下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可以帮我去唤太医。”
盛拾月歪头,拖着尾音道:“然后我帮你叫了太医,救了你的小命,你就开始对我念念不忘了?”
宫中规则严苛,侍人即便生病、受伤,也不得请太医查看,只能自己胡乱抓些药服用,生死全看命,除非是极得主子赏识的侍人或往日与太医交好,才能私下请来太医。
像盛拾月这样说,便是想要以自己的名义请来太医,为宁清歌看伤开药,所以说一句救人性命,也不为过。
摇晃的腿脚擦过裙摆,掀起布料。
宁清歌摇了摇头,却道:“我拒绝了殿下。”
盛拾月一愣,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她在宫中的处境也一般,若不是瞧见极严重的伤势,绝不可能主动出言帮忙,可宁清歌居然拒绝了?
“为什么?”她不禁问道。
宁清歌却没有回答,反倒将人抱紧,搭在对方肩膀的脑袋轻轻摩擦,突然问道:“那日,殿下倚在这儿往下看时,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话题转换得太快,盛拾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一会才明白对方是在问翻墙偷跑出来的那一回。
说实话,这事早被盛拾月抛之脑后,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没想到宁清歌还记得,甚至主动询问,像是极其在意的样子。
盛拾月嘴唇碾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说遗忘又好像还记得些,说记得但又无法全部述说,只有当时的感受清晰压在心底,可是要是就这样说出来又觉得矫情,毕竟,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历太多。
就好像一片片雪花往下落,覆住跳动的心脏,以厚雪掩盖住底下的溃烂,待冰凉的寒气将感官麻木后,就极少能感知到伤口的存在。
盛拾月没能给予回答,选择了沉默
。
而宁清歌的手臂用力,将对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似要将人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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