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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德公公已经厥过去醒过来好几轮了。
他生怕云昭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亵渎话,赶紧抹着虚汗上前,无力地对她说:“陛下正是让老奴来请云昭姑娘前往太上殿会晤……”
云昭昂首挺胸:“带路!”
踏出门槛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沉甸甸落在自己后背上。
冰冷又炽烫的那道属于晏南天。
猛戳她脊梁骨那道是方香君。
狂喜之中带着不服不忿的是温暖暖。
虔诚念经那几位……自然是当机立断开始搞迷信的老太君。
乌泱泱一群夫人小姐拥着云昭前往太上殿。
湘阳夫人紧紧挽住云昭胳膊,双眼直勾勾,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挪。
湘阳秀绷着嗓门问:“昭昭我是不是在做梦?走路怎么跟踩着棉花似的?”
云昭:“因为路上全是炮仗屑和纸钱,脚踝都要陷进去啦。”
湘阳秀:“哦,阿娘紧张,没看道。”
云昭:“……”
总不能比她这个炸过庙的更紧张?
“云昭,”方香君凑上前来,很不高兴地说,“我娘逼我过来给你道个歉。”
“无所谓。”云昭大方摆手,“你跟我作对,我也不会更讨嫌你。你讨好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方香君冷笑:“呵。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她眯了眯细长漂亮的眼,问,“你是不是没见过太上真身?”
“没见过,怎么?”云昭想了想,道,“见过塑像,没有脸,戴了鬼神面具。”
()方香君挑着眉道:“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吧,太上真身奇丑无比,所以塑像得用面具遮丑来着!你要嫁个丑夫君啦!”
云昭:“他敢丑,我就敢拒!”
方香君坏笑着跑了。
“哎呀!”小姐妹悄悄拧她胳膊,“你太坏了,明明就是因为太上生得祸国殃民,用他真容塑像容易被人渎神,才给封上面具的!”
方香君叹气:“我跟她斗了那么多年,也就最后再让她不爽这么一刻半刻了。”
小姐妹:“你就确定她肯嫁?”
方香君冷笑:“呵。她呀,色迷心窍,只会看脸,肤浅!她会不嫁?我方字从此反着写!”
小姐妹拍了拍她的肩,长叹:“节哀顺便。”
踏过一重石门,气氛悄然就变了。
虽然都是大年祭红红火火的景象,但靠近太上殿,灯笼火烛的红光便添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晦。
风也变凉。
脚下翻飞的纸屑分明是红炮仗,在同样幽红的光影下,却时不时便幻视成一种极深的黑蓝。
路旁灯笼一晃,众人脸上便青一阵红一阵的。
浓郁厚重的香烛冥纸气味萦绕不散,寒雾在红光中时隐时现,仿佛踏着幽冥黄泉路,前往森罗殿见阎王。
诵经唱咒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
冥铃一响,胆小的便跟着哆嗦几下。
再往前,眼前便只剩一片红。灯笼红烛密密布设在道路两旁,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映上了红色,深红、浅红、褐红、亮红……连影子落在地上都泛着红。
这么多红,却不灿烂。
反倒叫人骨子里透出股寒。
前方忽地涌来许多人。
摇铃洒纸钱的疾疾开道,透过一片耀眼的红光,遥遥看见文武百官那群人急匆匆挤在山道上,乌泱泱追成一团。
纸屑翻飞,冥烛味道充斥鼻端,鞭炮火光一串串在道旁炸开,锣声铃声令人耳晕。
两列青壮侍者摇着五彩丝制大旗,高声唱喊:“太上夜行——避——”
云昭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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