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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落山较为偏远的一处山峰上,莫无忧和孙镇北对峙,二人所在的山峰相较于其他的峰头矮了一截,山峰几乎被削成一座平台,四周的崖壁上满是刀剑残留的沟壑痕迹。
四周的环境在无声的诉说着此地刚刚进行过一场十分激烈的大战。
孙镇北双手按在刀柄上,驻刀而立,神色有几分凝重,对面的莫无忧则是神色淡然,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口的喝着酒。他的手中无剑,四周却插着不少长剑,还有很多已经断裂。
喝下一口酒的莫无忧,砸吧砸吧嘴,瞥了孙镇北一眼,淡淡说道:
“怎么着,孙统领,还打吗?”
孙镇北皱眉沉声道:
“莫无忧,你真的打算插手此事,哪怕会牵扯西蜀剑阁也不管了吗?”
莫无忧冷笑道:
“我说孙镇北,你们朝廷的手还真是越来越长了,连十大宗门也想插手其中,我西蜀剑阁前不久刚刚杀了一些不长眼的玩意,在这里又遇上了。”
孙镇北沉声道:
“我也是江湖中人,所以更清楚你们从心里就不服朝廷管教,侠以武乱禁,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大夏气运昌隆,国泰民安,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会有很多无辜百姓惨死,一个村落,一个小镇的人无辜失踪死绝,就算是一些兵马强盛的都城也同样会乱象横生。这是为何?就因为不服管教的江湖势力太多,自持武力,有恃无恐,甚至草菅人命,这你不否认吧。”
孙镇北抬眼看了莫无忧一眼,继续道:
“山巅强者视弱者凡俗与草芥无异,当年三山五门一场交手,就让一个数百人的村落彻底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朝廷想要有效管理江湖,为江湖定规矩,并不是坏事!”
莫无忧冷笑道:
“你说的这些固然存在,但这不是朝廷妄图染指江湖,将其变为自己囊中之物甚至是麾下鹰犬走狗的理由,难道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就没有草菅人命过?他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而是派一个爪牙就够了,都说战乱之时,人命如草芥,太平盛世之下,那些蝇营狗苟何曾少了?江湖不入朝堂,便是保留一份清净,世道不公,人心不公,遇大不平之事,朝堂诸公不愿理会,当如何解决?一剑即可!这便是江湖!”
孙镇北闻言沉默下来,莫无忧则继续说道:
“江湖或有问题。但自有规矩,朝廷若是真的掌握江湖,才会是最大的问题。孙镇北,你看得清楚吗?”
孙镇北轻叹一声道:
“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莫无忧淡淡道:
“没打算说服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们想要过线,那就问问我的剑再说。”
孙镇北皱了皱眉头,但并未继续出手,反而收起自己的碎风刀,莫无忧挑眉道:
“不打了?”
孙镇北摇头道:
“和你在这里打生打死,并无意义,解决不了那里的问题,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我懒得做。”
莫无忧呵呵笑道:
“这才算有点江湖人的样子,也好,我懒得费力气,你不出手,我自然也不会出手。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
孙镇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向诸葛家的方向。
另一边,同样在神落山的一处山林中,苏星晚横飞出去,一连撞断了数根粗壮的树木,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荡起一阵落叶漂浮。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口中呛出一口鲜血,青丝散落在身侧,狼狈的模样,再也不复先前的从容自若。
感受着周身的剑意凌乱,气机起伏不定,心境也在这一刻乱了,刚刚的全力以赴,最终还是被寇晨一剑斩飞,能够不死,一半是她自身的剑罡护体,另一半则是寇晨的留手。
寇晨缓步上前,依旧如先前那般从容,只是在左臂上多了一道剑伤,他看着苏星晚,略带赞赏道:
“女子之中,你的剑意和剑势都不错,只是还不够好。如果你能静下心来,全心砥砺剑意,或许能在上一层楼。”
苏星晚看着对方左臂上的伤势,她有些不甘的咬牙道:
“你我明明同境界,我拼尽全力却只能让你轻伤,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寇晨淡笑道:
“境界不代表战力,未曾踏入武道前,数名二等高手可以围杀一位一等高手,一名二等高手却能反杀数位同境围杀的高手,何故?其实道理是一样的,修为境界不过只是大体对于修行阶段的一个区分,并不能代表一切,实战经验,胆气,意志,和修行的武功手段,都是可以左右一场胜负的关键,武道之后,境界的划分会更明确一些,让你占据更多的优势,但依旧会有强弱之分。武榜十人之中,萧无恩排在第九,甚至在枯木道人之上,可他也只是不灭境巅峰,便是最好的证明。若是足够强大,境界未必能够压制。”
苏星晚若有所思,她一直自己在深山修行,就是为了提升武道境界,但到头来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终于幡然醒悟。寇晨见状不再多言,只是转身欲走,苏星晚看着他的背影,咬牙道:
“为何不杀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寇晨停下脚步,淡淡说道:
“我不是怜悯你,天下剑客千万,但能够真正领悟剑道的强者不多,女子就更少了,你很不错,若是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无力再战,诸葛家的这趟浑水,你就不要在插手了,放下执念,才能得到真我,剑道感悟也是如此。言尽于此,你好自珍重吧。”
寇晨说完之后,不在停留,转身离去,只留下了苏星晚一个人坐在满是落叶的树林间,神色落寞怅然,她看着寇晨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许久之后,化作复杂之色,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淅沥沥的雨水依旧不停,她不在意真气护体,全身都被雨水侵蚀,顾不上狼狈的样子,看着那参杂在雨水中的落叶,轻声呢喃道:
“放下执念,方得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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