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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沉沦（第1页）

夜色深沉，月光斑驳，散落在屋檐上，依稀只能看到韩飞低沉的脸色，却看不到神色变化，但在说完那句话后，他将手中的信封攥的更紧了些。

韩子忠见状，只是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若是你连打开这封信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承担接下来替他走下去的事？与其如此，你不如留在这个府上，至少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韩子忠的话如一把尖刀刺穿了韩飞的心脏，撕开了他最薄弱的地方，韩飞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那份信封。

整整一晚上，韩飞都坐在屋檐上，始终没有打开信封，玉罗刹就站在院中，默默相伴，一直到天色将明，韩飞终于将已经有些褶皱的信封书展开，看着上面朱砂写的亲启二字，他深吸一口气，将其缓缓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张单薄的信纸，信的内容不算多，只有寥寥一段话。

但就是这样一封信，韩飞却看了很久，那短短的几行字，却像是千万言语，怎么都看不完。一直到第一缕阳光重新升起，照耀在他的脸上，却显得异常苍白，玉罗刹看得真切，没来由的有一丝心疼，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与韩飞相识两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这般样子。

韩飞终于收起了信纸，他小心翼翼的叠好，重新放好在信封中，然后又将信封重新折好，好似是一件价值万金的珍稀宝贝，十分珍重的放入了怀中。

他缓缓站起身来，玉罗刹眼神微微一动，只见韩飞从屋檐上跃下，脚下竟然打了个踉跄，玉罗刹下意识要去搀扶，却被韩飞摆手拦住，她看着韩飞，低声道：

“韩飞......”

韩飞打断她的话，先一步低沉开口道：

“抱歉，梦璇，我....想自己去走走。”

玉罗刹探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她眼神复杂，却并没有阻止对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韩飞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院落，玉罗刹看着他孤落落寞的背影，忍住了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眼眶却不自觉泛起了红。

韩飞走在韩府之中，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对于路过的那些下人和亲卫的问号，视若无睹，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这么默默地走出了韩府的大门。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他，不管是韩子忠，还是莫无忧，又或者是郝管家，都只是默默站在远处，看着韩飞离去。

与韩子忠并肩而立的莫无忧，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轻叹道：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少年亦有少年愁。”

韩子忠没有转头，只是缓缓说道：

“你是他的护道人，这个时候不该跟上吗？”

莫无忧却挑眉道：

“你不是他大哥吗？难道你就不该跟上看看？”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韩子忠转身离去了，莫无忧则是靠着院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喝了好几口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酒壶高高举起，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做出了一个敬酒的姿势，随后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离开韩府的韩飞，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走出韩府，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他好像格格不入，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却更像是一具没有意识的木偶，以至于他无意间撞倒了小贩的推车却毫不自知。

那推车的小贩那肯这么轻易放过，看着散了一地的瓜果，立刻要冲上去拦住这个没眼色的少年，但他刚准备去拦住对方，眼前却多了一位红衣飘飘，美若天仙的少女，将他拦下，探手递出了一锭银子，轻声道：

“抱歉，这是赔你的。”

小贩何曾见过这样美艳动人的女子，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直到玉罗刹将银子塞入他的手中，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足以买下自己两车的银子，小贩所有的怒火也都烟消云散了，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

玉罗刹再次道歉后，转身又继续跟上韩飞，她没有刻意靠近，就这么远远的跟在身后，虽然韩飞让她不要跟着，可放心不下的玉罗刹还是跟了出来，只是没有去打扰对方，只是默默跟在远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韩飞终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声给短暂唤醒了，他站住脚步，茫然的转头看去，见到很多人都在向一旁走去，仔细看去，原来那是一座茶楼，而之所以汇聚这么多人，是因为今日那里来了一位说书人。

韩飞的眼神微动，看着茶楼中已经开始站在台上，准备拍案说书的说书人，却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臭老头，这里今日有说书人哎，我们去听听吧。”

“不去！”

“为什么啊，反正我们又没事干，就听一会嘛，我保证就一会，我们不给钱的，听一会就跑。”

“不去。”

“臭老头，你怎么这么绝情啊，亏我刚刚赚了钱，我就想听听江湖故事都不行吗？”

“有什么好听的，都一些江湖骗子在胡说八道罢了。”

“你才是胡说八道，人家说的都是江湖大侠，你懂什么是江湖吗？”

“臭小子，我不懂，难道你懂？”

“我...我当然不懂，所以才要听的！”

......

韩飞回想着当年的那场对话，那时的他才十一岁，对江湖的事情最感兴趣，天天闹着老头子要去闯江湖，而那一次，在卖完木雕后，就是走到了这家茶楼跟前，那是他第一次听说书，虽然臭老头很不耐烦，但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硬陪着自己听完了那场。

现在回想起来，老头子一定是觉得很乏味吧，毕竟在他的江湖里，说书人讲的那些，的确是太枯燥了些。

想到这里的韩飞，转身走进了茶楼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问店小二要了一壶茶，却要了两个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一旁的空碗倒了一杯，就这么默默坐在那里，看着台上的说书人，苦涩的笑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