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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料被剪开,原本应该滑嫩的肌肤,如今早已血肉模糊,可见到一道道细薄的划痕,似乎是被利器划伤。
老人面色苍白,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苍老的身躯有些颤抖,但握住银针的手依旧很稳,将一根根银针扎入秀娘周身的穴位。
陈家老婆子曾是一位富家千金,后家道中落,成了这座小城唯二的接生婆,略懂些医术。
她已经清醒过来,知晓发生了何事,此时她的手探入秀娘染血的下半身,在小腹处和身下不断摸索。
她眉心的黑痣随着眉头的紧皱而起伏。
秀娘根本不到生产的时机,如今不过怀孕没多久,这伤势从内到外,早已将秀娘的身躯破坏得一塌糊涂。
“宫也碎了...”陈家老婆子伸出血淋淋的手,颓然坐在地上。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不断忙着手中的活,他的陈旧儒袍上,已染上了大片血迹。
有秀娘的,也有他自己的。
“砰。”房门被撞开,王富贵儿端着个大碗,斜跨着一个小竹篮,冲了进来:
“师父,吊命汤。”
老人捏去秀娘的鼻子,扳住嘴:
“灌!”
陈家老婆子起身,上前帮把手,王富贵儿缓缓倾倒着土褐色的汤药。
“倒快点!”老人怒声。
王富贵儿碗口一弯,药汤涓涓奔流。
“土方留下,出去!”老人一手接住药碗,将最后一缕药渣和汤药灌入秀娘口中,随后将碗一甩。
王富贵儿接过药碗,褪下小竹篮,放在地上,转身就跑。
他认得不少草药,也会熬药,但却不懂什么医术,此处有陈婆帮衬师父就够了。
房门被带上,王富贵儿一屁股坐在门口,他看了一眼蹙眉焦急的李纯钧,也不说话,从怀中摸出半截萝卜,拽着萝卜头便啃了起来。
啃着啃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向前堂跑去,翻箱倒柜。
李纯钧靠着一侧的墙壁,颓然滑下身,坐在地上,他深埋着头,一呼一吸,吐纳着剑气。
他始终抱有一口希望。
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告诉自己,不敢在自己脑海中去思索。
房内依旧传来细微的响动,秀娘还在救治中。
月凉如水,缓缓西移。
好一会儿,王富贵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随后坐在大门前,将药碗放在一旁。
一大一小,俩人就这样坐着,等待着。
王富贵儿对李纯钧并不陌生,李纯钧就住在这座小城,时常来医馆内抓药,各种功效都有。
什么强身补肾,养胃健脾,清肝明目的,都有。
天色在两人的等待下微微亮了起来。
王富贵儿又热了两次药,但一直没有等到师父的再次使唤,师父应该是忙于救治。
李纯钧坐立不安,剑气之势在他周身不断变幻,可他知晓医者在治病救人时最忌讳外行之人打扰插手,他又不敢闯入屋内。
“李叔,一定会没事的...”
王富贵儿身旁药碗里的汤药又凉了,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冰,他哈了口气,裹了裹自己的小袄子。
李纯钧伸手揉了揉王富贵儿的脑袋,苦涩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可恰此时,房内传来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嗙”的一声,有些沉闷。
紧接着,陈家老婆子陈春月的悲声惊呼响起。
“王秋树!”
李纯钧与王富贵儿对视一眼,李纯钧身形闪烁,破门而入。
王富贵儿撑起身板,埋头冲了进去,屋内的场景,登时让他腿肚子发软,他“啊”了一声,连滚带爬爬出房间,将早已冰凉的药碗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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