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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六郎面无表情的打发了长随下去,向沈瑞拱手道:“果然大人神机妙算。我原以为……这群小人不至于这般不识时务。”
这群人哄抬物价的伎俩早在沈瑞意料之中,也与陆家父子叔侄商量了应对之策。
只是当时陆十六郎是真不相信的,以沈瑞这样的背景,小小商贾敢一抚虎须?
没想到,还真就有胆大不怕死的。
沈瑞只一笑,摊了摊手,“到底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原也寻常。”
陆十六郎道:“那我这便回去。只丙字仓里……”
“饷仓里的粮食还有大用,不是来与他们打擂台的。”沈瑞摆手道:“你也不用忙,等他们动起来的。他们不动,还不好查他们。咱们在府城里,他们有顾及,放不开手脚,咱们只管把这趟走完了,待回去,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咱们再去抓他个现行。”
陆十六郎笑道:“正是,一网打尽。”
马车继续吱吱呀呀向前行进,陆十六郎也与沈瑞讲了韩家所递口信中几家的状况,尤其是领头的魏员外。
“他家原也寻常,只出了这么位布政使如夫人,立时便是‘气象’不同,在城郊圈了不少地,府衙县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十六郎语带不屑,“自那如夫人诞下小公子,姓魏的还在家中摆了席,可笑之至!偏登州官场上诸位大人都赏了他这个脸,让他越发张狂了。若非如此,只怕他也不敢起这个刺头儿!”
沈瑞在济南府只见过右布政使张吉数面,没怎么接触过,只沈理说他是唯焦芳马首是瞻,所以走了刘瑾门路的巡按御史胡节敢在其面前摆谱。
至于这个姓魏的,沈理是根本没提过的,以沈理的性格,是不会关注谁家内院污糟事的,更大的可能是这魏家表妹在布政使后院里根本翻不起浪花来,并不被人注意,魏家不过是在登州扯大旗作虎皮罢了。
听了陆十六郎所言,沈瑞摇头道:“一些小人罢了,攀上些裙带关系,便当自家是‘外戚’了,止增笑耳。”
不过既然姓魏的同张吉扯上了关系,张吉又是焦芳的人,沈瑞还是决定要谨慎些,以免张吉借题发挥了去。同时也要写信回去岳丈杨廷和那边,简单告知一下。
陆十六郎叹道:“只可惜走正道的少,总有那想些歪门邪道,图个捷径的。”他心里原也不无感慨,其实,他家亲戚里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样的主意。
那动心思的不是旁人,却是他亲舅舅,而打的正是沈瑞的主意。
他舅舅都没叫浑家来,自就去与陆七太太说话,看准了知府大人新来上任,夫人尚未跟来,想塞嫡幼女进府衙后院,美其名曰:“府衙仆妇粗笨不堪用,你那侄女心细手巧,照顾大人起居岂不便宜,也可为夫人分忧,更显得陆沈两家亲近。”
其实他舅家也是一等富户,那嫡幼女品貌俱佳,又有丰厚嫁妆,不说嫁个读书的秀才郎,便找门当户对的商户人家做个掌家的奶奶是稳稳的。偏有魏家起了这么个坏头儿,让一众人总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思。
陆七太太不是糊涂人,更是听陆二十七郎讲过沈瑞对夫人情深意重,便兜头将兄弟啐了回去,骂道:“少做那青天白日梦!也不看看自家什么身份,配不配往那边站!你自姓李,与陆家什么相干,休提陆沈两家的话,羞也羞死俺了!”
李舅爷虽怕长姐,却也不服气,忍不住嘀咕道:“好似你不姓李一样!陆家怎就比李家高贵了!”
陆七太太只一句“别过两天好日子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便将李舅爷摁得没脾气了。
当初陆七老爷是与李家太爷有些生意往来,一来二去娶了李家长女。陆七老爷再是陆家旁支庶出,那也是望族子弟,李家在登州府根本排不上,实算是李家高攀了的。
待李家太爷过世,陆七老爷也没少帮扶李家,李家有今日的地位,也确实全赖陆家提携。
见兄弟老实了,陆七太太方好言好语劝道:“你当妾是好当的?你不心疼闺女,俺还心疼侄女呢。况且妾的家人算不得亲戚,俺们本是同知府大人平常论交,真夹了个姑娘为妾,见面岂不尴尬?怎么论呢?倒不好交往了。”
李舅爷撇撇嘴道:“要得甚与知府大人交往,知府面前伏低做小岂不应当的。怎不看出去外头,谁不与三分薄面!你瞧魏家那风光……”
陆七太太自是又揪着李舅爷的耳朵将他骂了一顿,叫他勿学小人行径。
然她到底回头同丈夫儿子叹息,道是都怪魏家作妖。
陆十六郎不好同沈瑞提这话,却仍悄悄的同沈瑞身边张成楚点了点。
经此一番上任路上种种历练,张成楚不止护卫能耐,跟着几位师爷日久,这接人待物行事越发周全,已隐隐成了长寿那般大管事了。
听了陆十六郎的话张成楚便笑称一切包在他身上,断不会让主子爷在知府后宅里住着不舒心的。
前面河水穿山而出,两侧河滩狭窄,已行不了车马,府衙里一个岳姓的老捕快是此行的向导,到此在问过沈瑞意见后,带着众人往山上去。
陆十六郎这些地方也都是走遍的,便向沈瑞解释道,这山原是被一雷姓富户开荒包了山头的,所以才会花大力气修整了山路,使得车马同行。
“这山?”沈瑞东张西望,不免好奇,“他种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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