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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魏笑眼巴巴,满脸期待,徐氏哭笑不得道:“以你殿试成绩,想要留京不是难事,想要出京还真的使人打声招呼。罢了,罢了,我应了你。左右还有几个月的功夫的,也不用急着现下就找人。你先在京城住上半年,要是改了主意,还来得及。”
魏校起身作揖:“那此事就拜托给姨母了。”
徐氏道:“若是别的衙门还罢了,户部与刑部这两处你姨丈在世时都待过,有不少熟人在,改日让三老爷带你去各处拜拜。”
魏校虽有几分才子的清高,却不迂腐,笑道:“那倒是就要劳烦沈三叔了……”
从正房出来,魏校停下道:“恒云,沈状元今天搬家,明日是乔迁宴,你可送了礼过去?”
沈瑞在守孝,肯定是不能出门宴饮的,可沈瑾到底是沈瑞的本生兄长,要是慢待了,也容易引人非议。
沈瑞早叫管家准备了一份礼,打发长寿送过去。
只是沈沧生前过继嗣子,本是沈家家务,只有与沈家相关的几户人家关注;如今沈瑾高中状元,不仅自己万众瞩目,连沈瑞这个出继了的弟弟都被人重新提起。
这世上,真心称赞别人的少,嫉妒贬低旁人的多。
沈瑾“记嫡”的身份被抬出来,嫡母亲生子却出继,成了沈瑾“心机深”的结果。在传言中,沈瑞就成了被庶兄迫害排挤出家门的小可怜。
沈瑾这个新出炉的状元,也因这个缘故,人品引得外界质疑。
魏校弘治十三年冬曾随徐氏去松江,对于沈家四房的家事也听个七七八八,知晓沈瑞确实吃过苦头,沈瑾并不是全然无辜,可要说沈瑾是“罪魁祸首”也过了,毕竟沈瑾当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上面有两层长辈,家事还轮不到他做主。至于沈瑞过继之事,更是徐氏做主,哪里轮得着沈瑾用心思?
沈瑞虽不曾出门,可前两日杨仲言来过,因此也听过这个传闻,并没有放在心上。就跟后世网络名人被人肉似的,消息都是似是而非,这个程度的猜测,并不能对沈瑾本人产生什么真正的影响。
要说今年新进士的八卦,并不止状元沈瑾这一则,榜样顾鼎臣的出身也被士人“诟病”。
沈瑾是松江沈家子弟,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只曾祖是白身,父祖都有功名在身;顾鼎臣虽也是民籍,可生父是杂货店老板,行商贾事,年过五十后与铺子里的婢子私通生下顾鼎臣,且被嫡母不容,一直养在外宅,直到童子试前才认祖归宗。
沈瑾的“不堪”是外头的猜测,顾鼎臣的出身有瑕却是实打实的,外头自然非议顾鼎臣的多些。
同状元、榜眼比起来,谢丕这个探花就显得“根正苗红”,不大好挑剔。
不过文人矫情,“鸡蛋里挑骨头”的事也不是太难,谢丕“嗣子”的身份就被拿出来说嘴。
谢丕刚出生时,就由谢家祖父做主,将他过继给早逝的二叔谢选为嗣,从礼法规矩上讲,谢丕已经不是谢阁老与徐夫人的儿子,而是两人的侄子。可谢丕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一直在本生父母身边,除了年节祭礼,多了一重之外,自然与其他兄弟无异。对于在原籍守节的嗣母,也谈不上孝敬不孝敬,这就成了谢丕轻慢嗣父母、不孝的证据。
又因谢丕是弘治十四年解元,弘治十五年春闱,没有下场,旁人就说他眼高于顶,非状元不取,这次失利后嫉妒状元、榜眼,才推波助澜诋毁两位。
传来传去,越发真真的似的,却不想想谢家既有位阁老在,也不能知天下事,沈瑾、顾鼎臣的身世被人说的这样仔细,非松江、苏州籍士子不能,其他人想挖也得过段日子。
想起这些八卦,沈瑞虽只是旁观者,不禁心有余悸道:“都说一举成名天下闻,可这三鼎甲也不是好做的,跟拨皮似的,让人无所遁形。”
沈瑞并不在局中,只被这股风扫到,都觉得难熬,沈瑾他们在局中,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魏校也带了几分后怕道:“可不是正如此,鼎甲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口舌吃人不外如是……不过历来只有三鼎甲能被人拿出说嘴,不遭人嫉是庸才,就是旁人像被人这样挑剔也不得,忍一忍等到下一科春闱就时过境迁……”
第四百五十五章事在萧墙(一)
春闱告一段落,太皇太后的周年祭也过了,朝野开始关注太子选妃之事。
按照祖制,皇嫡子正储位,众子封王爵,必十五岁选婚,出居京邸。如今宫中只有一皇子,就是年已十五岁的东宫皇太子。
虽说皇子选妃是十五岁选婚,但是选皇太子妃又不同,皇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早两、三年寻访也是应有之事,弘治十六年时就有人提过,不过因张家干涉其中,引得皇上着恼,不了了之;去年则是有太皇太后的国丧,今年太子十五岁,却是不得不提及了。
乾清宫,看着难得面带羞涩的太子,弘治皇帝心中微酸。一转眼,襁褓中的婴儿已经长成了能谈婚论娶的少年。
太子被看的不自在:“父皇,儿臣还小呢,不着急选妃……”
弘治皇帝“哈哈”笑道:“平日里你不是都说自己是大人么?今日怎么又说小了?”
太子扬着下巴道:“女人家家的,选不选有什么意思?儿臣有父皇母后陪着好了。”
弘治皇帝唏嘘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之前总是盼着你早些长大,一转眼我儿已经这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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