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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笑着一指,“这是苏延中,社科院国调中心的研究员,算是早你....哎,延中,你是几几年毕业的?”
“六七年,哲学系。”
“正好,早你三十年。”
“那得是老学长。”李乐欠身笑道。
“呵呵。”
“这是惠庆去年新带的研究生。你们这些天熟悉熟悉。”费老师嘱咐,又冲李乐说道,“延中是我在社科院设立社会学研究所之后,招的第一批研究生,主要方向是社会调查和社会阶层分析,以及社会人口流动,在区域经济结构上面也有不错的研究,正好咱们这次去,重点就是看一看新经济形式下的社会结构变化,你呢,多跟着延中学习学习。”
“是,费老师。苏老师,您多指导教诲。”
李乐心说,这位,不出意外,按照江湖小说那种来论,应该是自己不知道排多少位的师伯。费老师高寿,从解放前就开始带学生,一代一代的,最早的那一批,都得七八十,惠庆才四十多,自己这是占了大便宜。
“延中,啊?”
“明白,肯定用心的,要不然惠庆不得找我麻烦?”
苏延中边笑边打量李乐。早听说惠庆收了个研究生,费老师挺喜欢,让去家里就好几次。自己带了这么多年学生,也就寥寥几个有这待遇。
今天一瞧,倒和别人说的一样,身板和文人一点儿不沾边,直接奔着孔武有力去了,可长相,又漂亮的有些过分。或许是跟了惠庆的缘故,看着沉稳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可眼神,又没那么呆板。
说话笑意盎然的,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听说,昨天惠庆那个课题评审,搞得很激烈?”
李乐来了,费先生干脆合上书,问起昨天的评审过程来。
“是,惠老师可能没觉得什么,我倒是感觉自己过往理解的有些东西,都让自己成了小把戏一样。”
李乐最后一句,是用姑苏话说的,和费老师在一起,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带出上辈子的口音来。
费先生颔首,又问了问具体的问题和惠庆的解答辩论,李乐一字不落的照实说了。
“呵呵,惠庆还是在对社会资源与权力配置机制、社区链接和社会合作机制无法有效衔接上面琢磨不少。怎么,你有什么感想?”
“我啊?”李乐挠挠头,把自己刚在琢磨的说了,“原先有些翘辫子翘尾巴的,现在就.....”
费老师哈哈笑着,对着苏延中一指,“瞧见没,这么年轻就有自省,不容易吧?”
“那倒是。”
“这个人呐,如果在一个圈子里待的时间长了,是会很倨傲的,形成了长期占用资源而产生的拿平台当能力的思维定式。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拥有的,是因为学术垄断、不正当竞争、党同伐异而来,而是觉得就是凭本事,就是比别人强。”
“时间一长,对下面的学生们高高在上,相当神仙,可又官气十足,阀,关起门来舞刀弄枪。一个阀字就能概括所有的心思行为。可不反思,不谦逊,没有强者恒强的道理。”
“我们总说,谦虚,美德。可美在哪,落脚在哪?李乐,你知道不?”
“呃.......敬畏?”
“也算,是一种对学术共同体的敬畏感。还有,就是对知识的严谨态度,实事求是、老老实实,不夸大其词,不虚美。另外,就是你刚才的反省,所谓自知之明,学然后知不足。敬畏,老实,自省,三者精气神,可称之为学术的谦虚。”
李乐和苏延中听完,都默默点头,寻思着。
“呵呵,我这话又多了。”
“哪有。”李乐笑道。
“费老师,咱们该出发了。”这时候,常秘书走了进来。
“好,那咱们就出发。”
李乐赶紧弯腰扶起。老爷子身体有些胖,李乐身大力不亏的,倒是个顶好的拐杖。一路走进车厢,老爷子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了几分。
回到自己的车厢,李乐放好行李,一声汽笛,车子缓缓开动,看着倒去的窗外人和建筑,李乐笑了笑,又要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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