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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能担负起这许多人的性命?
如何能那样冰冷地决断他们的生死呢?
“她是个常胜将军,军中皆敬服,”张邈叹了一口气,“如何领不得兵?”
臧洪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是也!”
那位只在数百里之外的盟友给了他一丝莫名其妙的信心。
他不需要当什么常胜将军,他不要什么美誉英名。
他只要赢下这一场……就能拯救这座城池!
那天夜里,臧洪身着戎装,腰佩长剑,身后挂着强弓,骑了一匹颇为神骏的青骢马。他原本便是个出众的美男子,这样打扮一番之后,更显英武。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虽然没有他这样出色,但他们背着干柴出城时,人人脸上也都带着一股无畏的神气——他们临行前享用过牛酒,现下又是跟着他们最为敬服的使君出战,他们是断然再没什么可怕的!
这三千士兵跟着臧使君出城,人数其实并不算很多,但已经是臧洪能拿出来的最大的兵力。
因此在夜色深重的城头上向下望的张邈神情里既带了些激动,又带了些不安。
“子源此去,必能大破袁军!”
他的声音格外洪亮,连身边那些亲兵也被他所感染,望向那支兵马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艳羡。
张超将嘴闭得很紧。
他是个庸才,子源敢为之事,他是不敢的。
小陆将军怎么说,他只会怎么做罢了。
他也看不出这一战能输能赢。
但在残酷而漫长的战争史中,许多武将都有些迷信,他们若是下定决心出征,那是断然听不得质疑的——因为那些“质疑”会被有心之人当做谶语,染上一丝不祥的色彩。
所以他目送臧洪的兵马缓缓进入一片灯火阑珊的夜色中,不发一言地听着身边之人兴奋的议论。
双方离得那样近,甚至不足数里,交战也就不需要等到很久再发生。
当臧洪的兵马冲向那些矗立在夜色中的巨型攻城器械时,敌营突然起了变故!
在这静谧的夜里,战鼓与金钲声突兀地响起,惊得城头上的众人都失了神色。
“敌军察觉了!”
张邈紧张地嚷了一句,立刻又自我安慰地加了一句,“察觉又怎样,彼军开武库,取兵甲,出营结——”
张超再也听不下去了。
“兄长错了!”
他厉声道,“此非焦斗,而是鼓钲齐鸣!彼军有备,苦等臧子源久矣!”
巡夜的士兵会拎个焦斗预警,士兵听过之后便匆匆起床,由军官清点人数后领着去武库处领兵器铠甲,再出营战斗,这确实是张邈所知道的正常流程——但击鼓与鸣钲都是结阵出营时给士兵的信号。
冀州军已经出营了。
马步兵混杂,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将臧洪重重围住,然后弓箭齐发。
这样厚重的夜色,这样远的距离,原本是可以将拉开弓弦的声音掩盖住,令城墙上的守军根本听不到的。
但离得那样远,张超仿佛也听到了箭矢破开空气的声音,听到了士兵惨叫的声音!
三千兵马似乎是个很大的数字,但在袁绍的大军面前如同沧海一粟。
他们将被轻而易举,毫不留情地屠戮干净。
如果敌军中的主将是个精细又挑剔的人,他甚至可以要求清晨太阳升起时,将阵前的血迹也擦拭干净。
“臧洪背主,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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