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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和光心脏发冷。
他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这场入侵,究竟开始于什么时候?”
这场润物细无声的数据混沌入侵、混沌对人的模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渗透进人们的生活的?
新地球,又有多少人已经被混沌侵袭?不……是替换。
那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彻头彻尾的、披着人皮的恶兽。
白一芜静静注视着郁和光,良久,他轻声开口:“或许,从第一个人类学会钻木取火,使用工具、产生语言和文明的那一刻开始,混沌就与人类同在。”
郁和光缓慢侧身看他,冷下来的目光夹杂着审视。
“白一芜,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当然。这是埃尔多拉多的立身之本。”
白一芜忽地笑了:“很多人想杀我,恨我恨得半夜磨牙时做噩梦也会高喊我的名字。还有人想利用我,比使唤一条没了主人的野狗也不如。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你以为,凭什么是埃尔多拉多?”
白一芜猛地拽住郁和光的衣领拉向自己,他抵住郁和光的额头眼神发狠:“我只是许多事,很多人最黑暗的秘密!数不清的人想把我埋葬在深渊里,恨不得让我变成他们秘密的坟墓。”
“是啊,我知道很多。”
他冷笑:“但是郁和光,我凭什么告诉你?”
郁和光伸手想要近在咫尺的白一芜,对方却发了狠一样倔强坚持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蹙眉,喉结滚动。
“就凭……”
“我是郁和光。”
“你的敌人,拯救你于将死、也终将会杀死你之人;你最忠实的利益同盟者,理解你的阵营对立者,看得见你
眼里仍有理想之人。”
郁和光慢慢握紧了白一芜的手腕:“告诉我答案。”
“就像我也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白一芜一怔,眉眼怔忪:“你……”
咚——!
墙壁巨响突然打断两人的对峙。
郁和光猛地甩头看向声源,下一秒瞳孔紧缩。
墙壁上,正有“人”在成形。
无数纯白人体嘶吼着张开大嘴,手骨抓向墙壁外,而数据空间在轰隆巨响中摇晃。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枯死,尖顶的城堡垮塌,石块砸落。表层剥离后,摇摇欲坠的数据代码不堪重负的塌陷,转眼间裂纹已经蔓延到郁和光脚下。
郁和光当机立断,拽起白一芜在数据空间里狂奔:“快走!”
他高高跃起,冰淇淋甜筒一样的小人轻盈得不受重力束缚,飞舞在半空中又落在塌陷的数据库上,借力一踩发力向上,跳到数据流搭建而起的高楼上又随之飞跃。
还没来及反应的白一芜就像个冰淇淋挂件,挂在郁和光手里在半空里甩来甩去,还不等站稳脚就又被拉着飞跃向上。
他被晃得七荤八素,大脑咕噜噜摇成一团浆糊,恍惚以为自己在冰淇淋搅拌机里咕嘟乱转。
“等,等等郁和光!我要吐了。”
郁和光面无表情:“吐什么,数据流吗?好啊,让我看看你藏了多少秘密。”
末日般塌陷的世界里,两个小人手拉着手拼命奔跑在凹凸起伏的数据块之间,凭借着灵敏身形接连避开坠落的数据。
郁和光在跳跃间隙中转头。
他驱使着小机器人狂奔逃离的同时,从墙壁上生出的纯白人体也从四面八方踉跄扑来,将他们先前站立的地方包围。
那些人体没有五官,没有固定的形状,更像是橡胶厂里还没有冷却凝固的橡胶模特,白色粘液从四肢滴落坠挂下来,它们伸出去的骨爪依旧显露出混沌物的特征,没有被人形覆盖。
但是最初的——郁和光看到最初攻击他的那个,白色已经包裹它变成人形,五官的轮廓逐渐在脸上凹凸显现。
它看上去只等睁开眼,画龙点睛,就会变成人。
郁和光低骂了一句,拽着白一芜狂奔逃脱混沌对数据空间的侵袭,快速驱赶着机器人离开。
[在跑了在跑了啊啊啊轮子起火了!]
小机器人仰天长啸:[出厂的时候明明告诉我我是做家务的,没告诉我还会这么刺激啊!]
郁和光微笑:“再不跑快点,就拆了你卖零件。你的极限是多少?突破你的极限!”
——身后纯白人大军已经追上来了,再不快跑就要被抓住解剖了!
小机器人:[!]
[十几年了……终于有人告诉我,我可以解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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