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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明珠与龚璇吃罢晌饭,就坐在暖阁里聊天。
施云帆正在启蒙,一旁连翘抱了他,翻出施明珠幼时读的连环画来哄他,间或教他认几个字。
龚璇笑着看了几眼儿子,转头细问施明珠的病情。
施明珠忙捧了茶盏,低头吃茶,面颊绯红。
石蜜正打络子,听到这儿,抬起头揶揄笑道:“可叫四奶奶听听,我们姑娘是多离谱。
元宵前两天,世子爷冷不丁从外面领了个眼生的郎中进来,为姑娘诊脉,那郎中的说辞与冯郎中他们说的一致,只多说了一句:姑娘断断续续病了二月有余,反复发热伤寒,再躺下去,怕是要坐下个病根。
世子爷慌得忙问,什么病根?那郎中就答,痨病。我们唬了好大一跳,夜里我和连翘捂着被子哭。谁知,姑娘就一日好似一日,到今儿,还能出去晒晒太阳。
这可不就是吓得吗?可见,往日大家伙儿用错了法子,只一味安慰体贴她,合该吓唬吓唬她,才是最最正经的‘良药’!”
施明珠啐她一口:“小丫头多嘴多舌,这样的话,也好说给四奶奶听!”
龚璇哈哈大笑,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携了施明珠的手道:“她说的原也没错呀!
我当那郎中开了什么好药方子,正要打听打听,向亲友推荐推荐,原来是会吓唬人!能把人的病吓跑了,这郎中不知从前有没有挨过谁的嘴巴子。”
施明珠脸热,讪讪道:“谁知道呢。”
她心里一动。
四嫂要推荐郎中的人,莫非是六嫂?
前世六嫂一直无子,后来过继了四嫂的次子,也就是龚璇现在肚子里揣的这个,名唤云琅。
妯娌二人因此生了龃龉,为争夺施云琅扯皮数年,到全家下狱,她二人仍在争执施云琅该关在谁家的牢房里……
施明珠也没法子,生子这个事,虽事在人为,但也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龚璇道:“也就你宽和大度,才纵得丫鬟们敢在我们面前卖弄口才,不像隔壁那个,又是割人耳朵,又是撺掇仆妇丫鬟们与二嫂子打架。
更不像话的是,一个千金小姐,还自个儿跟奴才们动上手了!我瞧着她院儿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怕是丫鬟们走路都不敢大声。”
施明珠从针线篓子里挑线,挑了几根颜色素淡的递给石蜜,吩咐道,“用这几根,配衣裳好配。”
回头怔忪地与龚璇道,“我素来不大管她们,一直是欣嬷嬷管的,她们从前也不这般大胆,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病了这些日子,没个精神头,如今纵得她们越发没了规矩。”
石蜜听不出话里好歹,只低头打络子,不敢插嘴。
龚璇正要安慰她,忽地听见隔壁传来喧闹声,隐约听出是女孩子们的欢笑声,脸上不由火辣辣的。
她才说关雎院安安静静的,听不见走路声,施窈便立刻来打她的脸。
这位二妹妹,怕是真的与国公府八字不合。
“说她安静吧,她又这般喧闹,一点不体谅你要静养。欸,好歹我是她正经大嫂,我去说她两句,再不约束约束,明儿怕是要上房揭瓦。云帆,过来,你姑姑要歇晌,我带你回去睡。”
施云帆正昏昏欲睡,闻言,精神一振,跳下连翘的膝头,歪歪扭扭朝施明珠行礼告别,方牵着龚璇的手离开。
石蜜和连翘服侍施明珠躺下。
外头日头正好,但这会儿起了风,施明珠不敢出去晒太阳,听着隔壁的欢笑声,越听越烦躁。
那日与大嫂、二嫂、施窈摊牌之后,她郁郁寡欢,终日活在愧疚中,后来哥哥们来探望她,她忍不住发问,哥哥们是否吃味长辈们偏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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