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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此刻的嗓音有多温柔,嘴角又有多得意。李识宜有些不自然地说:“去了趟卫生间。”
“喔喔。”
谭承低头看见他湿漉漉的手指,水珠挂在洁净白皙的指尖,就像是荷叶上凝了一晚上才出现的晨露,用一句美不胜收来形容都不为过。
李识宜避开视线走进病房,看到沙发上放着叠好的衣服,那是在急诊开刀时护士从他身上剪下来的,表面血迹斑斑。
李识宜轻微吸了口气,转头发现谭承还在盯着自己,皱眉问:“你在看什么?”
谭承笑了笑。
他嘴唇因为缺血而发白,但勾唇的模样还是英俊无匹。
“看你包着脑袋的样子没见过呗。”
李识宜脸色刚一变,他忽然接了句:“不过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说完以后他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李识宜,像是要把那张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微妙转变都尽收眼底,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惜李识宜侧坐到旁边,不把正脸留给他。
谭承问:“炀炀怎么样。”
“安全。”
“还在咱家?我让小徐过去一趟,她哪经历过这个,肯定怕得要命。”
“我已经给小徐打过电话了。”
谭承颇有些诧异:“还挺心有灵犀。”
“……”李识宜无言以对。
很快,药劲逐渐上头,谭承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忍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扛不住,回床上半躺半靠,不一会儿头上开始冒冷汗。李识宜给他倒了杯水,他摆摆手说不喝,李识宜又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谭承蹙起眉:“你别忙了……头不晕?坐下休息会儿。”
李识宜依言坐到单人沙发上。
他的脸颊在阳光下如同绝妙的缎面,呈现出一种相当柔和的质感。谭承看着看着就想摸一摸,揉一揉,讨点儿甜头。但他手上不是血就是灰,脏得不是一星半点,估计在李识宜脸上一碰一个印。再说他疼得站都站不直,不想在李识宜面前丢这个脸。
李识宜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最安静也最迷人。
谭承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有什么想不通的,邢天羽这回是孤注一掷,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干的这一票。他就是个傻逼。他是解脱了,他们家怎么办?如果不出今天的事,我检举他也只是检举他个人,我爸也会打招呼,不会大范围走漏风声。现在倒好,一个经济案件被他弄成刑事案,以后邢家在北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其实邢天羽这么做,最心寒的人是谭承。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谭承一直当他是哥们儿,处处维护他,帮衬他,替他出谋划策,虽然有时候也争得脸红脖子粗,但哥们儿之间的情义不是假的。
为了护住李识宜,谭承不得不把他办进牢里,原本还怀着三分愧疚之情,现在也没有了,多年友谊只剩下一地鸡毛。
但是无论如何,谭承都不后悔。不管是跟以前的哥们儿通通撕破脸,还是离开家里出来自立门户,还是认识李识宜……他都不后悔。
不一会儿谭承被主治医生请走看症。本来主治医生已经亲自过来,但谭承愣是把人给拦在了外面——因为李识宜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识宜伤得也不轻,今天又过得这么惊心动魄,刚才强打精神说了那么多话已经是极限。
出去之前谭承给他盖了床毯子,窗帘拉上,大灯也关了,只留下一盏柔和的台灯。
闻着李识宜身上的消毒水味,谭承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拥有了全世界。他知道自己的手肯定好不了了,但他不在乎,只要李识宜还在身边,还愿意多看他一眼,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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