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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知道蔡确身为官二代,当年在太学里如此落魄潦倒,连碗羊肉汤饼都吃不起,都是因为前宰相陈执中罢了他父亲官位之故。
章越道:“师兄是不忘本的人啊。倒是我很是惭愧,当初判国子监时,都不曾来此看过一眼。”
确实当时离得近,但章越总想以后可以过来看看,不过因为事务缠身最后都不了了之。
正说话间一名中年男子前来,容貌与当年的徐老汉正有几分相似。
徐三掌柜见了蔡确正欲行礼,蔡确笑道:“免了。”
说完蔡确对章越引荐道:“这位便是你们的恩人章公!”
徐三掌柜一愣,又惊又喜道:“小人见过章相公!”
章越笑道:“无需多礼,令尊身子还好吗?”
徐三掌柜笑道:“尚好,尚好,不过近年来操弄不了事,却也时常来店里看看。”
章越点点头道:“此店甚是局促,为何不搬个宽敞之处呢?”
徐三掌柜笑道:“前些年也有人提过,不过家父却婉言谢绝了。咱们这汤饼二十文钱一碗,若换了地方,怕是就要三十文一碗了。本店老主顾多都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咱们实是拉不下脸往外逐客啊。”
“爹爹常说钱多赚一些,少赚一些都不要紧,交情才是最要紧。”
章越闻言欣然道:“甚好,甚好。”
说完章越看了一眼店外的幌子点了点头。
……
吃完汤饼蔡确会了钞。徐三掌柜本不肯收,但蔡确却是坚持再三。
几人离了铺子。
蔡确正见一人从汤饼铺子边骑马经过,左右跟着五六名太学生。
章越见这一幕颇为怪异,蔡确冷笑道:“度之,此人名叫陈世儒,如今仍太学监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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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章越看去道:“陈执中之子?”
“不错。”蔡确点点头。
章越心想,蔡确经常来此处莫非不是为了吃这碗汤饼,而是专门为了陈世儒而来?
章越看蔡确盯着陈世儒的背影,章越对蔡确道:“师兄,吕吉甫之所以败是失了人心,这世上不是谁够狠,谁手段够辣,谁便是赢家。”
蔡确听了章越的话不置可否。
章越心底默叹,蔡确和吕惠卿便是一意挑战宋朝默认的政治规则。
就说发生在另一个时空历史上蔡确身上的事。
当年蔡确因车盖亭案被贬岭南,宰相范纯仁以及吕大防都劝高太后不要将蔡确贬得这么狠。但高太后不肯。
事后范纯仁对吕大防说:“岭南之路长满荆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开,日后我们恐怕也难免有此下场。”
宋朝不是没有宰相被罢岭南的先例,但丁谓之后已是很多年没有了。
正如范纯仁所言,蔡确重开此路之后,章惇为相即将当年不少弹劾过蔡确的旧党,送往了岭南公费旅游。
这时几人正走了数步,却见身后有人道:“状元公留步!”
章越回头正是当初的店家徐老汉,在徐三掌柜的搀扶下正蹒跚赶来。
章越见此大喜连忙上前对徐老汉道:“老人家,使不得。”
徐老汉道:“多亏状元公所题的幌子照拂着,这么多年也没有牛鬼蛇神敢为难我们,或许也是因为咱们店小的缘故,不值一提。今日能够重见状元公,老朽死也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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