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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官家似自言自语地言道。
旋即官家向李宪问道:“你道是为何?”
李宪道:“回禀陛下,臣听过闽地风物,此地贫瘠,少田多山,故而乡民皆重事务,不务虚华,似仁宗朝的章得象,吴育,英宗朝的蔡襄,曾公亮皆有干事能臣之名,至于本朝的陈升之,吴充,吕惠卿亦然。”
李宪法说完,官家寻即问道:“那么太祖为何有言,南人不可入相呢?”
官家对着殿下的交椅道:“南人不得坐吾此堂,此乃太祖亲当年训,并刻在政事堂上。”
李宪道:“太祖时定鼎天下时有此话,当时北方人多而南方人少,而且本朝又是以北取南,南方多是降人之后。太祖故担心有亡臣遗寇,乱我社稷,所以留下此话。”
“如今本朝已取天下百余年,即便是当年南朝留下的乱臣贼子也早已是埋骨田野,故而真宗,仁宗都陆续启用南人为相,再说一句,天下承平之后,南方富庶胜过北方,故而南方亦多人物,以科举论两浙,福建路的读书人确实出众,仁宗朝英宗朝状元多从此中取也。”
官家闻言点点头道:“卿所言极是!”
李宪道:“不过话说回来,南人确实精于内斗且固执,请陛下慎用之。”
官家失笑道:“卿说的精于内斗是吕惠卿,固执己见者是王安石吧!”
李宪闻言吓了一跳,这话传出去自己得罪了一个宰相,一个参政哪里还有命在。
李宪连忙道:“陛下,臣说的是王钦若!”
王钦若是奸臣,这是仁宗皇帝亲口定性的。
官家道:“话说回来王钦若与寇准之间,寇准为北人,但刚直气魄确实没有一个南人宰相比得上,只是可惜喜欢左右天子。”
一旁李宪闻弦歌而知雅意道:“陛下,之前三司大火之事已查得实情了,确实在另有主谋。”
官家道:“到底是何人,卿不必说,朕已是知道了。”
李宪称是,官家不计较幕后主使,是因为还要用对方。
“宣章越上殿。”
官家稳坐龙椅,片刻后章越上殿,当即行礼。
殿中两排烛火微明,官家坐在龙椅上,这个角度章越看不清官家脸上的神色。
章越心想,数月不见,官家又有新变化了,居然玩起玄之又玄的这一套。
章越看不清官家的脸色,就听得御座上一个洪亮的声音对章越道:“章卿请坐。”
“谢陛下。”
君臣的对话有些平静,官家问道:“章卿可知朕为何召卿回京?”
章越道:“回禀陛下,臣不敢揣测圣意。”
官家笑了笑,用手拨动御桉上的劾章。
章越道:“陛下,臣之前听说阁门有人弹劾于臣,臣不知劾章里说了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官家正有意这劾章询问章越,但又担心伤及君臣情面,所以按着不动。
没料到章越竟主动向官家询问,这弹劾自己的奏章里到底是说了什么。
这令官家一时意料之外,他心想章越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自己召他回京是何意?在这个时候对方还关心这个。
官家遮掩道:“都是无关紧要之词,朕已打算留中了。”
对于重臣面子是必须要给的,皇帝不可以轻易猜疑大臣,就算你心底真的有猜疑,但也不能放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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