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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屏也没想到,裴家会那么快就把刀伸向自己人,不,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将自己当盟友,而只是一块能助他们往上爬的垫脚石,等他们上去了,就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踹下。
这个入宫六十年,在内廷司掌权近乎四十载的大太监不甘又无能为力地溺毙于自己的洗澡水中。内侍收回手,心中还有些后怕,他按住胸口缓了缓气,低头看向浮着几缕白发的水面,伸手将尚有余温的陈屏从水里捞了出来。
临近裴淑仪生辰的前一日,内廷司大太监陈屏被发现溺毙于北四所外的护城河中,抬上岸时尸体已经泡发,面貌丑陋不堪,隆康帝得知后颇为叹息,感念陈屏伺候过三代帝王,遂让人将他厚葬一番。
消息传到宫外时,季时傿正在博文馆帮梁慧芝整理刻板,去年中秋前梁慧芝带着李倓前去锦州探望姨母,谁知没多久端王造反,再之后战乱,她和李倓便一直待在锦州避难,近期才回来。
博文馆在炮火中毁坏了一大半,其中便包括许多孤本的刻板,后续的修复加重印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京城中尚保存的书局屈指可数,博文馆重开那日,店内涌进了许多人。
梁慧芝一边收拾刻板,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们在锦州半年发生的事,季时傿时不时地搭两句话。
“这下啊,仗打完了,小六进了翰林院,眼睛也治好了。”梁慧芝吹了吹刻板上的灰,“就是大哥怎么就,哎……”
亲手把梁齐盛送上西天的季时傿笑得灿烂,“姐姐,过去的事情就当它过去了嘛,人还是要往前看。”
“也是。”梁慧芝喃喃一声,“说这些做什么,不吉利。诶说起来,时傿啊。”
“啊?”
她回过头,轻笑道:“你和小六什么时候成亲呀?”
季时傿一愣,眨了眨眼,磕绊道:“再、再说吧。”
“什么再说啊。”梁慧芝瞪大眼睛,扬声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倓儿了!依我看,下个月就把事办了!”
“办什么事?”
“阿娘!小舅母!”
梁齐因下了值,顺道去学堂将李倓接回来,将他送回博文馆时,刚穿过后堂的屏风便陡然听到这么一声大喊,下意识追问道。
季时傿伸手接住向她跑来的李倓,听一旁的梁慧芝声音又大了几分吼道:
“办什么事?”
梁慧芝回头见梁齐因满脸困惑,瞪了他一眼,横铁不成钢地骂道:“当然是终身大事,问问问,你自己心里就没数吗?还问!”
梁齐因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骂震住,目光移向坐在一旁抱着李倓似笑非笑的季时傿,顿时明白过来什么,连忙辩解道:“我、不是……我有在……”
“有在什么?”
梁齐因刚要回答,便忽然听到屏风外客人的交谈声。
“内廷司大太监陈屏今早死了。”
“怎么死的?”
“说是夜里没看清路,失足落下护城河淹死了,早上捞上来时候人都要泡发了。”
另一人唏嘘道:“这老太监快七十了吧,先帝在世时内廷司便是他掌权,熬走了两任君父,我当他还要再嚣张几年呢。”
“谁知道呢,死了也好,以免宦官弄权。”
季时傿若有所思,当听到外面的人说陈屏淹死时她猛然站起,梁齐因回过头,担忧道:“阿傿,你怎么了?”
季时傿神情凝重,梁慧芝看出他们要谈正事,知趣地领着李倓走出去,远远还有客人的交谈声从外面传来,季时傿愣了一会儿,回过神道:“陈屏不是自己淹死的,我七岁那年和赵嘉礼打架掉下太液池,是陈屏跳下来将我们救上去的,他水性很好,绝不会失足溺亡。”
梁齐因想了想道:“我在宫里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陈屏确实是被人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我记得他不是在宫变中伤了腿吗,或许行动不如从前了?”
“不会。”
季时傿否定道:“北四所住着那么多宫人,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身边必然有许多人伺候,何至于让他一个人淹死在护城河里?”
“这事不对。”季时傿在后堂踱步了几个来回,“他地位高,除了君王不会有人敢随便打杀他,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要么是仇杀,要么是灭口。”
梁齐因看向她,“你觉得是什么?”
季时傿沉声道:“灭口。
作者有话说:
零点还有一更,别等,明早起来看,我要发力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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