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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摩诃率军亲征,突然发难,将平靳关都炸翻了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到众人头顶,季时傿看着军报上“辎重地被偷袭,伤亡三万”几个黑沉沉的字,胸口如同被堵住一般,她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字,要不然这封信怎么看得她那么头晕眼花。
季时傿还没有来得及向成元帝请示北上援军,温玉里风尘仆仆地从西南赶回,带回了南疆巡抚杨和荣走私“芥伽”的消息,南洋港口的防禁名存实亡,西洋人登堂入室,新式舰船上装了上百个鸟铳,火炮,炸得西南驻军毫无反手之力。
她刚入京,岐州全线沦陷,鞑靼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朝中,而此时,挲摩诃已经逼近京城。
大殿上,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叫嚷声几乎要掀翻金銮殿顶,成元帝本就病重,半个大朝会下来,另外半个身子仿佛都要瘫了一般,双手不停抽搐,台阶下的众人正吵得起劲,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龙椅上的成元帝已经翻出眼白,直到陈屏大喊了一声“陛下”,吵闹声才戛然而止。
季时傿跟着几个阁臣以及武官进了养心殿,戚方禹愁容满面,兵部尚书王众一脸菜色,急得在殿内转来转去。
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道:“哎呦,王大人,下官求求您了别转了,头都给您绕疼了!”
王众只好停下,不转圈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唉声叹气。
过了会儿太医从内殿出来,神色凝重,“陛下醒了。”
众人涌上前,赵嘉铎惶然地被挤到角落。
成元帝捂着胸口喘气,喉咙里堵着痰不上不下,他好一会儿才顺通畅,听着众人商讨防守措施。
季时傿淡淡道:“挲摩诃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去年他们部落被西北驻军重创,按理说不会这么快恢复,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就和西洋人牵上线了。”
其余人不置可否,王众点点头,“西南那边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夜都没撑住,南疆十万兵马,都死的吗?”
“杨和荣走私,收了西洋人的贿赂,南疆那么多人有没有一半还向着我朝都不好说!”
王众转过头,“大将军,您看如今该怎么办?”
季时傿沉默片刻,“今早我已经让人去给贺利良传信,以防东瀛人趁乱上岸,挲摩诃已经打到钺州了,蜀钺二州地势险峻,还能周旋一阵,京城现在能调配的兵力……”
她声音低下去,不言而喻,刚经历过一场哗变,外敌也是看中了这个机会,趁火打劫,禁军死了一大半,剩余的是刚招降的叛党,不定数太多。
如今唯一能调动的兵力可能就只有她从漠州借来的兵。
“不到两万。”
话音落下,殿内气氛沉了下去。
“哎。”
一人试探道:“要不……迁都?”
殿内十几双眼刀向他飞去。
“我胡说的……”
“这样。”季时傿站起来,“从漠州调的兵一分为二,渟渊,松清留在京城,我明日带兵北上支援。”
众人没有异议。
季时傿略一颔首,转头面向龙榻,隔着一道帘子,“宫变既已平定,还请陛下收回虎符。”
陈屏挥了挥手,其余人识趣地退下。
半晌,成元帝艰难、冗长地抽完一声气,嗓音含糊,“不用了,就放在你那儿,朕咳咳……朕放心,如今国土有难,全境的兵马……可随你调配……”
季时傿心情复杂,一瞬间啼笑皆非。
干巴巴地抛下一句“陛下保重龙体”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宫。
出了宫门,梁齐因已经等在外面,神色焦急沉郁,看到她之后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露出笑容,“出来啦。”
“嗯。”季时傿走上前,“我明天……”
梁齐因打断她,“厨房里煮了汤,喝了暖暖身子。”
季时傿话音顿住,此行凶多吉少,什么话也不必多说,明明昨日他们还在争着马上入冬了要喝什么汤,今日心境却已经天翻地覆。
“煮的什么?”
“山药排骨。”
“好哇,我明明说了胡椒猪肚鸡汤更好喝。”
“明明是山药排骨。”
“胡椒猪肚鸡!”
“山药排骨!”
……
虽然梁齐因嘴上是这么说,等季时傿回家之后才发现煮的还是胡椒猪肚鸡,辣得她胃里都暖暖的,临行前只有这一夜可以修整,然而最后连这一夜她都没能睡得安稳。
许多结果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爆发的种子,从成元帝让肖党南下改革的时候,就注定了今日外敌来袭,走投无路的蜀州暴民会大开城门,引狼入室。
任凭中原地势优越,鞑靼军依旧如履平地,一夜间打到了京城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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