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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微微上扬的嘴角——太精确了,精确到不像是一个情绪反馈,倒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情管理。
那双交叠在胸前的手臂——看似随意的姿势,却刚好遮住了肋下装甲的连接处,那个在近身战中最为脆弱的接缝点。
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视觉处理器里被拆解、放大、重新组合,就像在拼凑一张被故意打碎的设计图。
分析模块的运算量悄然攀升。那些被刻意维持的平庸表象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像是深海探测器接收到的异常声波,规律得令人不安。
AK-15的战术数据库里突然跳出一个古老的词汇:拟态。某些生物会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样子,只为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此刻,在这个被标准化数据填满的房间里,两个完美的人形正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
一个在扮演合格的战术人形,另一个则在试图看穿这场表演。
而她们之间流动的,是无数个被系统自动过滤的异常数据点,是那些本该触发警报却被标记为“正常”的微妙偏差。
“看来你对我很感兴趣嘛。”
SCAR-H的声音像一把没开刃的匕首,在空气中划出柔软的弧度。那语调里带着三分玩笑,却藏着七分试探,像是赌徒在亮牌前故意放出的烟雾。
她的声音在密闭的舱室里产生微妙的共振,让每个音节都裹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回响。
她向前迈步的姿态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脚跟先着地,然后是脚掌,最后是脚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得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作战靴的防滑纹与金属地板接触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仿佛重力对她而言只是个可调节的参数。
当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危险范围时,SCAR-H的眼睫微微下垂。虹膜中流动的光斑像是深海里会发光的浮游生物,随着角度变换忽明忽暗。那种光芒既不是战术目镜的冷光,也不是情绪模拟器的产物,更像是某种原始的本能在瞳孔深处闪烁。
AK-15的指腹依旧紧贴着武器的保险栓。
合金外壳的温度通过战术手套的纳米纤维传导过来,这种熟悉的冰冷比任何战友的承诺都来得可靠。
她的视网膜边缘不断弹出威胁评估窗口,但主视觉焦点始终锁定在SCAR-H的喉部——那里有最精密的发声元件,也是近身战时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空气中飘浮的尘埃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SCAR-H每靠近一步,那些悬浮粒子就像受到惊吓的鱼群般四散逃开。
AK-15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对方动力关节运转时特有的蜂鸣声,频率稳定得令人不安,就像心跳般规律。
在这个充满电子设备嗡鸣的密闭空间里,两个战斗人形正在进行着比武装冲突更危险的博弈。
SCAR-H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0.3度,这个微表情被AK-15的战术分析模块标注为“异常”。
“别紧张,我只是想打个招呼。”
SCAR-H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像是一块坚冰在掌心融化成了温水。她说话时舌尖轻轻抵着上颚,让每个音节都裹着一层蜂蜜般的黏稠感。
这种刻意的温柔反而让空气变得更加凝重,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异常平静的海面。
AK-15的瞳孔微微收缩,视觉传感器的光圈不断调整着焦距。她的大脑像是一台过载的量子计算机,在亿万次并行运算中寻找着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威胁模式。
呼吸频率依然维持在完美的每分钟12次,但散热系统的功率已经悄然提升了15%,就像平静海面下暗涌的洋流。
那颗被投入深井的石子仍在坠落。
AK-15突然意识到,这种不安并非来自明确的威胁信号,而是因为SCAR-H的一切都太过……恰到好处。
就像一首每个音符都准确落在节拍上的钢琴曲,反而让人怀疑演奏者是不是故意隐藏了什么。
平庸。
这个评价像锈蚀的齿轮般卡在AK-15的思维回路里。
在战场上,平庸才是最完美的伪装。
没有惊艳的战术,意味着没有可供分析的战斗风格;没有重大失误,代表着所有错误都被精心抹去。
SCAR-H就像一面擦得太干净的镜子,反而让人怀疑它究竟反射了多少真实。
那些任务记录读起来像是某种行为艺术——每次弹药消耗都精确到颗,每个战术动作都标准得像教科书插图,就连受伤次数都维持在平均值的正负3%以内。
这种完美的不起眼,比任何张扬的战斗风格都更令人不安。
就像一台被设定为永远运行在安全阈值内的引擎,你永远不知道它真正的极限在哪里。
档案里那个永远踩着及格线的SCAR-H,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站在AK-15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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