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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是偏着隆科多,而是察觉到鄂伦岱此举的不妥,不是跟堂兄弟关系好赖的问题,是有违皇命。
皇命是要军流,鄂伦岱却想要人立毙。
十阿哥也想到此处,不由皱眉,望向苏努。
苏努是明白人,不会让人真的死在宗人府。
果然,这个时候苏努就吩咐旁边的人两句。
他旁边的人到了前头,对那两个人道:“这人还要出京呢,你们收着些力气,别耽搁上路!”
那两人应了,再打的时候,动静就没有那么响了,也不是血肉乱飞。
大阿哥见状,不由一怔,望向苏努。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苏努一开始没拦着,反而到了一半才拦。
三阿哥在旁,小声解释道:“就是‘和稀泥’,没辜负皇命,也给了鄂伦岱面子。”
十阿哥的目光落在隆科多身上。
隆科多的脑袋耷拉着,人已经昏厥过去……
*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连隔壁衙门都听见了,更别说宗人府内。
隆科多是皇亲国戚,关押的地方是静室,就是宗人府僻静的角落,跟三阿哥之前关押的地方差不多。
到了李四儿这里,是贱妾,就直接在一处牢室。
她手腕上跟脚腕上都是铁链,脸上青青紫紫已经消退不少,可是少了两颗门牙,看着有些古怪,十分颜色也只剩下三分,也没有人记得给她送换洗衣裳,身上缂丝褂子已经揉成一团。
她摘了手中的戒指,递给旁边吃瓜子的妇差,道:“外头怎么了?我们三爷出来没有?”
那妇差接了戒指,嘴里咬了一下,目光又落在李四儿的手腕上的镶宝金手镯上。
前几日不敢折腾她,好生客气着,往后不需要顾忌了。
可惜的是,这人的一身妆扮都在大家眼中,不好独吞,少不得人人有份。
她就笑道:“出来了,出来了,这不外头行鞭刑呢!”
李四儿听了,带了心疼,道:“哎呀,这皇上罚得也太重了。”
那妇差吓了一跳,实没有想到她敢抱怨皇上。
李四儿还在絮叨,道:“我们三爷是国舅爷,就算有不是的地方,不是也当准赎买?怎么还真有人敢动鞭子?”
那妇差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皇上主子的旨意,怎么就打不得?一个民爵子弟,有什么好金贵的,这是宗人府,郡王、贝勒挨鞭子也不稀罕!”
李四儿听了,忍住心疼道:“那我们爷挨了鞭子,是不是就能出去了?这事儿就算了了吧?”
她关了几日,只当自己的错处,是冒犯皇家人,压根就没想到去年就没了的觉罗氏身上去。
那妇差却是晓得李四儿罪名的,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道:“能出去,直接发往宁古塔,可惜了了,这生离死别的,你们也见不着了!”
李四儿尖声道:“什么宁古塔?我们爷外放了!”
正有其他妇差过来,听了李四儿的动静,对前头那人道:“这还湖涂呢?”
前头那人讥笑道:“还当自己是富贵奶奶,发白日梦呢!”
后头那人富态些,看着也和气,跟李四儿道:“你‘以卑犯尊’,议了绞,皇上允了,等孩子落地行刑,还是安生些吧!”
李四儿脸上血色褪尽,看着那仆妇,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带了惊恐道:“我出身低贱,规矩不全,不是故意冒犯九福晋,是打是罚,我都是应该的,怎么就要绞?”
那仆妇摇头道:“不是这个罪名,是你逼死了红带子出身的侧室夫人,必须要偿命,别说是你这样的出身,就是嫡夫人犯了此恶,也要殒命,红带子虽比不得黄带子金贵,可也是皇族,不能白死!”
李四儿身子发软,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罪名。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身影高高吊起,银红色的喜服,绣着福字的旗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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