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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晚惶恐到了极点,怕他们争吵,更怕谢旃现在的模样。
她从不曾见过谢旃这副模样。这么多年里他始终温和亲切,待她如父如兄,可此时他脸色沉肃目光冷厉,让她不无惊恐地发现,原来他也会生气,而且他生气的模样并不比桓宣好过几分。
又是害怕又是自责,他们两个生死之交,比亲兄弟更亲,如果不是她,他们绝不会吵起来。抓着窗框探出去,徒劳地阻止:“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都听你们的。别吵了。”
车夫见她突然探头吓了一跳,急急抓住缰绳停车,车厢晃荡着,她也跟着晃荡,桓宣一把抓住:“不关你的事。”
扶着她坐回去,顺手擦了她眼角的泪:“你别管了,我们自己解决。”
拨马回头,看向谢旃:“今日的事……”
“今日无事。”谢旃垂目,将即将爆发的怒意压回去,“只是话赶话说的有点急了,别吓到绥绥。”
拍马凑到窗前,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绥绥别怕,我们没事的。是不是弃奴?”
傅云晚仰头看他,他现在又是她熟悉的二兄了,神色温和,语声轻柔,让她惶恐的心稍稍安定,至少还有他,至少他没像桓宣那样突然变得那么陌生,让人害怕。
却突然听见桓宣的回应:“不,我们有事。”
心里砰地一跳,傅云晚抬头,桓宣看着她:“这么拖着不是办法。”
跟着转向谢旃:“你既追来了,索性我也把话挑明,聘礼我既下了,你追回来也没用,从今往后……”
傅云晚心里又是一跳,本能地觉得跟自己有关,想要追问时突然觉得肚子突然一阵闷疼,忍不住嗯了一声。
谢旃已经听见了,立刻回头来问:“怎么了?”
那股子疼发着胀,闷闷地怎么都不肯消失,傅云晚熟悉这种感觉,她似乎是来月事了。亦且此时也觉得身上不自在起来,可该怎么说?捂着肚子涨红着脸:“我,我想更衣。”
声音低得很,桓宣没听清楚,拍马凑近了正要再问,谢旃忽地合上了窗户:“你去吧,包袱里都有。”
车厢里骤然暗下来,傅云晚涨红着脸,谢旃必是猜到了,不然不会这么说。一时间又羞又悔,她不该由着桓宣就这么出来了,偏偏赶上这时候,太难堪了。
荒郊野外,方便也只是找道边隐蔽的树丛,谢旃守在外面:“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桓宣与他并肩守着,冷冷说道:“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心里却泛着狐疑。这几天一起行路难免也有要方便的时候,她起初羞耻不敢说,后面已渐渐好了,怎么今天又突然紧张成这样?忍不住问道:“绥绥,你怎么了?”
傅云晚羞臊着没敢答应,急急解衣一看,果然来月事了。慌张着收拾了出来,谢旃提着水囊:“洗洗手吧。”
他拔开塞子倒水,傅云晚低头洗着,他倒得很慢,细细一股温热的水流,他的
语声是温热熨帖:“没关系,都是常事。”
让她心里稍稍得以安慰,又蓦地想起头一次来月事时他请了女医过来,她极是难堪,他那时候也是这么安慰她的。在他面前似乎永远不用紧张害怕,他永远让人舒适从容,不像桓宣,一天比一天让人紧张,害怕。傅云晚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轻声道:“二兄,我洗好了。”
谢旃收好水囊,从鞍袋里又取出一只:“这个你拿着吧。”
软皮的水囊热乎乎的抱在怀里,闷疼的肚子也缓和许多,傅云晚感激地向他点点头。从前他也会给她备水囊,只是如今行路之时处处不方便,难为他还能给她准备得这么周到。
眼前阴影突然一浓,桓宣硬生生插到两个人中间:“绥绥,你怎么了?”
越看越不对劲,他们两个分明有事瞒着他,他现在就像个局外人似的,真真让人窝火。
傅云晚低着头,自然是不能跟他说的:“我没事。”
桓宣立刻又去看谢旃,谢旃转过脸:“她没事。”
很好,连说话都像串好了供一样,只瞒着他一个是吧?桓宣冷哼一声,只管横在中间,看看他,又去看傅云晚。
谢旃余光里看见了,神色自若。桓宣远在六镇,这些年里每次回邺京都是来去匆匆,况且他十几年里都在军营里,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女儿家的隐秘事?很好,如此一来,这便是独属于他和她的秘密,他跟她,自然要比他跟她更亲近的。
这四年里如此,今后更是如此。前面便是马车,谢旃伸手,越过桓宣去扶傅云晚:“我扶你。”
手被拍开了,桓宣忽地打横抱起了傅云晚:“你身体不好,不用你。”
啪一声,水囊掉到了地上,傅云晚猝不及防,在他怀里挣扎着:“你放我下来,水囊掉了。”
“听话。”桓宣弯腰探身,将她放进车厢,“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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