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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旃一处处检查着。
这种事刘止比他熟练得多,假如刘止都没有发现线索,那么他也不大可能发现什么,可心里总隐隐有种感觉,是桓宣来了吧。
他能够屡次刺探桓宣的动向,桓宣必定也能刺探他的,是知道她可能怀有身孕的事了吧。就算他瞒下了没说,桓宣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昨夜从头到尾并没看到人,”刘止跟在后面低声说着,“但我总觉得不对,追出来的时候看见娘子那边墙外树梢晃了几下,再后来几边都有动静,我只好挨个追过去查看,现在想来必是声东击西引开了我,只是到处找不到痕迹。”
谢旃走到围墙外看着:“查查这几天进城的人。”
假如是桓宣,以他的手段,的确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自从他檀香帅的身份暴露后,桓宣身边清查过几次,已经彻底切断了他所有的眼线,眼下他只能从正常的消息渠道得知桓宣的动向,大部分是有关战局的,桓宣私底下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但休战督促春耕的事他是知道的,算算时间,如果桓宣收到消息立刻赶过来,那么进城就是这几天。
刘止答应着要走,谢旃想了想又道:“让段祥过来一趟。”
桓宣能够在刘止眼皮子底下来了一趟而不留下任何痕迹,那么去查也未必能查到,唯有段祥。贴身护卫那么多年,对他手下常用的人和习惯比其他人都更了解,也许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四下查看一遍,依旧一无所获。走回傅云晚房门时,里面静悄悄的依旧没有动静,她还是没有起床吗?谢旃觉得奇怪,站在廊下等着。
卧房里,傅云晚听见了动静,依旧闭着眼睛躺着。他是散朝后赶过来看她的,可她这时候并不想见他。谁也不想见。只想独自一人,回忆着昨夜那似梦似真的片段。
紧紧交握的手,恍惚如同真实发生过的拥抱,他身上马匹混合干草,如此熟悉,如此让人安心的气味。原来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如此贪恋。
他在哪里?他可有片刻时间会想起她?不会的,她如此辜负他,他那样斩钉截铁的性子必定已经把她抛开了。可她现在,却如此想他。
江边码头。
桓宣牵着乌骓,跟在凌越身后走上客船。这船是他们单独包下的,人刚上齐,船家便起锚离岸,江上起了风,鼓着船帆飞也似地离开,桓宣终是忍不住,回头一望。
远处绿树葱郁的建康城极慢的,一点点退开了。昨天进城时也曾想过可能是如此情形,可事到临头才发现,哪怕做好了无数预设,事实总比预设的更坏。
她和谢旃,是准备成亲了吧。打着成亲的旗号搬出来住着,深夜里含情脉脉地对望,睡梦里惊到了,还要握着手说着别走。必定是要成亲吧,多么水到渠成,就连那个虚惊一场的孩子消失得都那么及时,就好像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借口,让他们在一起似的。
那么,他成全他们。
“大将军,”凌越低声问道,“原路返回么?”()
桓宣回过神来: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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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的母族范氏贬在那里,这是元辂为大皇子留下的后路,既然已经走了这一趟,就把该办的事情全都办了。
别业里。
谢旃等了又等,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心里的异样越来越强烈,她是真的没醒,还是不想见他?假如是后者,难道是昨夜里她发现了什么,甚至,见过了桓宣?
心里一跳,想敲门,终是又缩回了手。万一真是睡着呢?这些天她日夜忧心,极少有睡得安稳时,他又怎么能打扰她。更何况昨夜既已做出决断又向他挑明,想必是如释重负,所以能够安眠吧,也唯有他辗转反侧,整整一夜片刻也不曾合眼。
“郎君,”刘止寻过来,“段祥来了。”
谢旃又看一眼紧闭的门窗,转身离开。
卧房里,傅云晚听着脚步越来越远,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水。
他必是已经忘掉了她,可她现在,再不可能想着任何人了。哪怕是谢旃。
剡溪公已经答应明天给谢旃医治,但愿一切都好。就算不好,她也会搬去莫愁湖,她会在那边默写完南史,补上自己被烧毁的书稿,她会陪着谢旃一起治病,但她永远永远,再不会与谢旃有任何超越亲人的相处了。
谢旃在书房里见到了段祥。
他右臂被桓宣砍断受伤极重,将养了这么多天依旧虚弱,此时靠着软垫低低说道:“若是大将军来了,多半会带着凌越。豹隐两名主帅里凌越擅长潜行哨探刺杀,正好都用得上。豹隐极少大股行动,一般都会分成数人一组的小队,有前哨有护卫有殿后,灵便机动,配合严密,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发现线索,郎君若是想查,那么我跟刘止一道去城里看看,对于凌越的习惯我多少还知道一些,也许能用上。”
“你的伤,”谢旃迟疑着,“能行吗?”
“能行。如果真是大将军来了,我也想见见他。”段祥抬眼,“郎君,我这就去吧。”
他起身告退,谢旃目送着,心绪沉沉。
段祥这条胳膊是为他断的。为着他,多少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段祥,刘止,还有她。她是为了他的病才跟桓宣分开,昨夜她拒绝了他,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他再不能自欺欺人,为着一己私心留下她。
无论明天剡溪公诊治的结果是好是坏,她所得知的,都只会是好。如此,她就能放心离开了吧。
彻夜无眠后的疲惫,夹杂着剜心般的痛楚,谢旃靠着门扉半闭着眼睛,侍卫匆匆地走来:“郎君,陛下的病情大为好转,方才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庾太傅请郎君尽快入宫议事。”
谢天谢地。谢旃睁开眼:“备车。”
出得门时,张抗刚赶到门前:“檀那,陛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保住太子。”
谢旃顿了顿,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和忧虑。
傅云晚在谢旃走后起了床,屏退侍婢,独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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