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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本该是万家寂静的时刻,但溪山县内外却灯火通明,士兵在调动,物资在赶运,在街口处有一座座临时的石头墙被堆起来,人声鼎沸,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仿佛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时刻。
“回去!都回去,跑什么跑,黑齿蛮子还没来呢!”
“这深更半夜的,往山上跑什么!”
“每家每户,各出一个成丁,去卢家大院集合!”
……
溪山守备营,溪山卫戍营的士卒在挨家挨户的喊,唯恐嗓门不够大,不能吓着百姓们。
“军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就会有人询问。
而被问询的士卒则一脸不耐烦,“北面的晋城破了,听说黑齿蛮子在晋城里三日不封刀,而鹿城卢氏的五万大军也被黑齿蛮子杀光了,皇子殿下命令,所有百姓,守土有责!”
“那鹿城呢,鹿城怎样了?”
百姓们下意识就问道,毕竟在这个区域,鹿城的安全值,是要比李肆的溪山县更有安全感的。
“鹿城?嘿,黑齿蛮子下一个目标就是鹿城,我听说那边富得流油,不像咱们这里,光秃秃的,皇子殿下说了,我们只要上下一心,齐心协力,挡住那黑齿蛮子的几次进攻,他们就会没兴趣进攻这里了。”
“就好有一比,鹿城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还没有了保护,而我们这溪山县,却是粗糙的老爷们……”
“哈哈哈!”
……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断在溪山县中蔓延着,发酵着,反正今晚大家都别想睡着觉了,嗯,也别想跑,董二呆的百战营,赵小二的射声营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入口。
今晚上,大家一起演戏给某些人看。
反正各种消息满天飞,各种惶恐的情绪不断发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看似乱成一团,其实都在控制中。
就当是一场演习了。
而在这样沸反盈天的混乱里,那被软禁起来,不能离开溪山县城的原溪山卢氏的四大家臣,也会分外感受到这种大树倾倒,家族破灭的气氛。
嗯,你们效忠的鹿城卢氏马上就要完蛋了,你们自以为可以依仗的擎天大树倒了,看你们怎么办?
事实上,最先沉不住气的,绝对不会是李肆,因为这样的灾难演习很有好处,这是培养,提升各有司做事效率的好办法。
演习,演习嘛,就是要从中发现一些平时注意不到的漏洞。
此刻,城南的一处小巷里,一处不算太大,但还算雅致的院落中,隐约传来妇人的哭声,这哭声,其实在今夜并不少,恐慌害怕的不止一家。
但这里,却是五级铸甲师秦歌一家被软禁的地方。
秦歌今年六十二岁,算得上是老当益壮,家里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光是孙子就有八个之多。
在那该死的伪燕乱军没来之前,秦歌一家虽说是溪山卢氏的家臣,但实际上过的日子那才叫大户人家的派头。
他的大儿子在鹿城任班头,二儿子在卢氏军团里任校尉,三儿子在鹿城的卢氏米行里做掌柜,只有最不成器的小儿子是跟着他学了铸甲的本领。
乱军来时,他们爷俩还有两个孙子就这么被抓住了,没逃掉。
但是秦歌自诩忠义,家臣嘛,忠诚是第一位。
他早已做好被愤怒的乱军给砍死的准备,因为他老秦家不会绝后的,主家若是听闻他们一家惨死的消息,一定会感动的。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三个有能耐的儿子在外面,有六个孙子在外面,血脉,香火断不了。
鹿城有三处大宅子,四下里良田三千亩,这份家业,足以换的老秦家再辉煌三代。
就为这点,那个狗·屎的什么皇子说的话还不如放屁,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秦某人若是眨一下眼睛就算你爷爷。
总之,秦歌是如此,其他三个家臣老头子也是一样的。
嘿,你管我叫滚刀肉也好,癞瓜皮也罢,有种你来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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