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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稷提起朱砂笔,很想画一个大大的叉,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只将折子丢在了一旁。
能拖一日是一日,他现在就是不想给。
他心里骂了王家一顿,翻开旁的折子看起来,隔着窗户有细碎的说话声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可窗户关得严实,他什么都没看见,倒是听见了玉春的声音。
他皱眉:“进来伺候。”
这小子去了幽微殿,得了消息不来回话,在外头躲着干什么?
玉春讪讪推门进来,看见他神情颇有些古怪:“皇上,奴才从幽微殿回来了。”
殷稷抬了抬下巴,方才他还满心急躁,现在却又丝毫不露了:“有话就说。”
想着太医刚才的话,玉春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皇上,太医看过了,说姑姑她......”
殷稷手一紧,他没有抬头,没多看玉春一眼,可浑身的紧绷却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察觉了。
玉春越发不敢抬头:“太医说,姑姑身体康健,并无问题。”
殷稷短暂地懵了一下,随即长出了一口气,没有问题就好。
“大约是被宫外的庸医骗了,让她别再胡闹。”
这才是玉春最为难的地方,他就是这么做的,低声下气地劝了谢蕴许久,可她根本不听,十分笃定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管太医怎么和她讲道理她都不肯信。
“该说的奴才都说了,可姑姑她不信,不然您再换个......”
他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外头嘈杂声,仔细一听还能听出来几个字眼,说的是烟,走水。
不用想,又是幽微殿那里。
“皇上,奴才人微言轻,实在劝不动谢蕴姑姑,这怕是又熬上药汤了。”
殷稷丢下朱砂笔,抬脚出了门,虽然看不见幽微殿那边是什么情形,可升到半空的浓烟却再清楚不过。
熬个药汤而已,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她是不是不知道外头看得这么清楚?”
玉春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期期艾艾道:“听守门的内侍说,今天一上午各宫的人都去过了,谢蕴姑姑耳聪目明,想必不会不知道。”
殷稷无言以对,他方才问那一句也不过是下意识想为谢蕴开脱而已,以谢蕴的仔细周全,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影响多么恶劣,可她还是做了。
这是有意为之。
玉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皇上,您说姑姑是不是故意的?想逼着您去见她?”
殷稷沉默不语,他不愿意往这上面想,可打从当初谢家逃离滇南之后,谢蕴做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他已经找不到理由为她开脱了。
可是,谢蕴啊,你不是答应朕不会再闹了吗?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我真的已经四面楚歌,焦头烂额了。
“玉春,”他抬手死死掐着眉心,“带几个人把她的灶台拆了,告诉她,若是她再生事端,朕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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