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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舟撸起袖子就开始抓鸡,全无教练包袱。
一阵热闹翻腾的“咕咕咕咕”之后,等他再出现,手里已经拎了只扑扇翅膀的大花鸡。
“麻烦帮忙处理一下,多谢。”
将鸡交给服务员,席舟随意拍拍身上沾的羽毛,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两声,“我小时候在老家,有个外号叫‘鸡见愁’。”
温随皱眉。
席舟见他那副表情,更忍不住,抿着嘴直摇头,勉强控制唇角上扬的幅度,“很难听是吧?我也觉得太难听了。”
“走,去门口茶室等。”
他边脱下手套和鞋套,边提起蔬菜袋子,跟温随往外走。
“你知道那外号怎么来的吗?因为我总爱抓我外婆家的鸡,真正自然放养的鸡。”
他用空着的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整片山,既有竹林,还有些别的果树,总之就是很大很大的地方,可以山上山下随便跑的那种。”
随便跑?
温随将信将疑,那不会跑丢吗?
“不过就算随便跑,那些鸡也都会在傍晚日落前回来,自己进鸡棚过夜,因为外面地里虽然能抓到虫子,但人种的玉米谷子才是它们最依赖的,就像我们吃饭,肉、蔬菜、粮食都要摄入,粮食每天需求量最大,是一个道理。”
“咳好像又扯远了……”席舟清了清嗓,仿佛只是在不经意间解答谁的疑惑,又将话题转回原点。
如同那次摘菜时突然提醒他脱外套一样,自然到挑不出任何不妥,除却每次时间都恰好到不可思议。
温随觉得自己好像总在无形中被席舟照顾。
而席舟仍在继续讲他小时候捉鸡玩的事,“山上当年没有几户人家,就我一个半大小孩,因为无事可做,逮着那些鸡就爱追着跑,先扔把粮食引回来,然后就冲进去抓,抓到了又放走,换一只再抓,以至于那些鸡见着我就跑,后来给玉米都不敢来。”
两人走路步伐不快,他说得也比平常更慢。
似乎被自己的童年糗事逗笑,想笑又先瞥了眼温随,大概听者表情不太捧场,于是只能要笑不笑地抿了下嘴,悠悠长长道,“再后来我就只能去祸祸山腰邻居家的鸡,当然时间长了也一样,不过渐渐地我就这样臭名远播了。”
后面的席舟没再说下去,过一会儿温随才回了个不咸不淡的“哦”字。
席舟也顿了两秒,“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温随一愣,“没有。”
可能他的反应任谁都会觉得是在冷场,但席舟竟然看出他是在认真想事情。
温随没承认,同样他也没注意到,原本对这些闲话家常的事并不感兴趣,但因为席舟刚刚那些话,他好像不知不觉就被带到某种天地宽广的想象中去了。
想象一群鸡在竹林里闲庭信步,时而地上啄一啄,时而歪头咄咄羽毛,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可就是这么安宁的画面,却被突然闯入的孩子打破。
那孩子明明生得正派,性格却调皮捣蛋,大概那些鸡也以貌取人看走了眼,原本欢天喜地迎上去抢食的,哪知落个自投罗网。
瞬间鸡群躁动鸡毛纷飞,母鸡们都吓得四散奔逃,公鸡则被追得七弯八拐,跑着跑着大概两腿一软还能突然打几个踉跄。
最后,惨兮兮落入小孩魔掌……
温随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又飞快掩饰过去。
于是就出现了那句干巴巴的回答,“没有。”
席舟笑着偏过头,轻推眼镜,“我那时候就四五岁,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些也是后来我外公告诉我的,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忽悠我。”
温随不由自主看向席舟,似乎想从这位正气逼人的教练身上找到一点“鸡见愁”的影子,以证明是不是忽悠。
“怎样?”席舟的笑里微带调侃。
温随:“……不怎样。”
“什么不怎样,不会在说我家的竹林鸡吧?”宋启晖从后面过来。
他手里拎着杀好的鸡,追上两人,席舟笑道,“竟然劳动宋老板亲自动手?”
“那可不,”宋启晖将袋子递给席舟,“打算烧鸡还是炖汤啊?”
“炖汤,大补。”
“那敢情好!”宋启晖对温随推销,“我家的竹林鸡煲汤是一绝,保准你喝了一回还想来二回,主要是真的散养鸡,现在很难找的。”
席舟笑着附和,“是是。”
宋启晖不给面子道,“你这语气怎么回事,还嫌我说多啦?”
席舟:“不敢不敢。”
宋启晖作势生气,跟温随告状,“这人,后院鸡棚里那片竹林都是他种的,点子也是他想的,你看看他这态度。”
席舟捂脸,笑得都不说话了。
温随这才知道,那片竹林原来是席舟……
真看不出,这人竟还童心未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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