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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像又降温了。”她伸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抖开叠好,“山区果然天凉,得换件厚外套,妈给你找去,等等穿上衣服先吃点东西,吃完你再睡个回笼觉。”
梁舒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因为刚才的喷嚏,眼角还微微有些湿润。
温随看着她那双眼睛和因坐了半夜而明显凌乱的头发,心里忽然涌出种莫名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挨到早晨,温随其实真不想再睡了,但不知怎么,他竟然很想让她不要着急给自己弄早餐,都先回去休息。
可话到嘴边没能出口,因为温随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奇怪。
父母无疑是重要的,在他的家族观念里,这就代表血缘伦常,是如同天地日月一般理所应当的维系。
因此温随可以为父母不惜忤逆皇帝,也可以毫不犹豫拿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但他和他们之间却从未有过嘘寒问暖的亲昵。
方才那点冲动到底是冷却下来。
**
到箭馆门口隔着老远,就听里面欢声笑语异常热闹。梁舒和温随走进去,原来是有一群孩子在。
“周二白天还有来上课的吗?”
“不是上课,”席舟解释,“今天有小学秋季活动日,安排三年级的两个班来我们这儿了。”
温随觉得吵闹,趁两人说话自己去了外场。
短短一周,那排银杏树的叶子已经落去大半,山间气候冷,早早便要秋尽冬来。
耳边终于清静,温随走到树旁寻个地方坐下。昨晚到底没睡好,索性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也算舒适惬意。可惜天不作美,没多久那种吵吵闹闹的声音又来了。
温随睁开眼,就见两个小孩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像是想要靠近,又踟蹰不敢的样子。
他们身后就是大部队,席舟带领的娃娃军大部队。
小孩中有不少都在好奇地打量温随,“那个大哥哥是谁呀?”
“他也是来上活动课的吗?”
“不知道呀。”
一串叽叽喳喳的议论后,队伍边上有个胆大的男生直接朝温随挥手,“大哥哥,你怎么自己坐在那里?来跟我们上课吧,活动课可好玩儿了!”
声音又脆又亮,一下将所有人关注点都集中到了温随身上。
席舟始终在旁没出声,这时终于笑着偏头,推了推眼镜,“都安静了,准备开始跑步。”
“好~!”孩子们顿时化身秩序井然的小雁,扑扇翅膀就等头雁带队。
温随站起身正要离开这个是非地,却被席舟叫住,“等我带他们晨练完,很快就腾地方给你,不然你现在过去,等等还得回来。”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笑容更深。
温随在走与不走间犹豫两秒,转身走到树后。他是想躲清静来着,可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席舟带领排成纵队的小学生从树下经过,发现温随这时候已经没再坐了,而是靠树站着,树影下只看得见半截后肩,那些扇形的、黄绿相间的银杏叶片,斑驳映出大小明暗不一的光圈,替往日苍白染上缤纷温度。
“舟舟教练,大哥哥是不是不好意思?”
小朋友神神秘秘问,席舟冲他一笑,“你怎么知道?”
“大哥哥一定是想跟我们跑步又不好意思,你看他脸都红了。”另外一个煞有介事地附和。
“有可能。”席舟笑着,“那下次我们再带他一起跑,最后两圈了,加油。”
今天阳光正好,是个户外活动的好天气。
孩子们在席舟指令下最后绕草坪边缘慢走一圈后,就进入柔韧拉伸训练,从肩颈到腰腿到关节,依葫芦画瓢,虽然不标准但也像那么回事。
温随站在树后,偶尔观察,等他们彻底走了才出来。
可席舟前脚刚离开,郑许然和梁舒后脚又过来,郑许然将一把弓和一只箭壶放在场边椅子上,再递给温随一套护具。
“今天没时间带你了,席哥怕你无聊,喏拿着。”
他没给温随拒绝的机会,就把东西塞他手里,然后跑到箭道对面贴靶纸,支挡箭布。
转头见温随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大声提醒,“席哥说了,叫我一定监督你戴护具做热身,不然不让你练的。”
温随皱眉,想说他原本就没打算练箭,不必多此一举,可再看郑许然急急忙忙,好像紧赶着什么事。
他明白过来,今天没有助教,郑许然势必得去给席舟帮忙。
虽然不怎么情愿,温随还是打开护胸扣子穿在身上,又接着把护臂和护指也戴了。
郑许然回来见到武装完毕的温随,满意得直点头,“孺子可教!”
温随:“……”
他只不过不想自找麻烦罢了,绝对不是听从席舟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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