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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第2页）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目光愈发冷了，沉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不屑道：“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苏星河却未再理会他，继续对众人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所制。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

说到这里，眼光向段誉、范百龄等人一扫，说道：“不过棋道却非苦心孤诣即可，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

“虽然在下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这个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众人闻言不由心想：“这位聪辩先生的师父徒弟，倒均是一脉相传，于琴棋书画这些玩意儿，个个都是入了魔，将毕生的聪明才智，浸注于这些不相干的事上，以致让丁春秋在本门中横行无忌，无人能加禁制，实乃可叹。”

“我这个师弟，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

只听苏星河向丁春秋一指，说道。

“在下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迫他们做了聋子哑子。

“唉，只可惜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能够破解。这位段公子固然英俊潇洒……”

旁边一人不由插口道：“人品英俊潇洒，跟下棋又有什么干系？”

苏星河只是道：“这中间大有干系，大有干系。”

他也不多加解释，继续说道：“段公子所下的十余着，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不知棋差一着，最后数子终于还是输了。”

段誉闻言脸有惭色，道：“在下资质愚鲁，有负老丈雅爱，极是惭愧……”

一言未毕，猛听得范百龄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

苏星河左手微抬，嗤嗤嗤三声，三枚棋子弹出，打中了他胸中穴道，这才止了他喷血。

众人正错愕间，忽听得啪的一声，半空中飞下白白的一粒东西，打在棋盘之上。

苏星河一看，见到一小粒松树的树肉，刚是新从树中挖出来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这“珍珑”的关键所在。

他一抬头，只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黄色长袍一角，显是隐得有人。

苏星河又惊又喜，说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胜之喜。”

正要以黑子相应，耳边突然间一声轻响过去，一粒黑色小物从背后飞来，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苏星河所要落子之处。

众人“咦”的一声，转过头去，竟一个人影也无。右首的松树均不高大，树上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见，实不知这人躲在何处。

苏星河见这粒黑物是一小块松树皮，所落方位极准，心下暗自骇异。那黑物刚下，左首松树后又射出一粒白色树肉，落在“去”位五六路上。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粒黑物盘旋上天，跟着直线落下，不偏不倚的跌在“去”位四五路上。

这黑子成螺旋形上升，发自何处，便难以探寻，这黑子弯弯曲曲的升上半空，落下来仍有如此准头，这份暗器功夫，实足惊人。

旁观众人心下钦佩，齐声喝采。采声未歇，只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柴大侠，你来破解珍珑，小僧代应两着，勿怪冒昧。”

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

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

段誉吃了一惊，心道：“鸠摩智这魔头又来了！”

随即听他称呼“柴大侠”，不禁又是一喜：“难道刚才那白子是大哥所发？江湖上除了大哥，怕也没有姓柴的大侠了吧？”

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向苏星河、丁春秋各行一礼，说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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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柴大侠，姑苏一别，不想竟在此重逢，可否赐见？”

他本已被柴信吸尽了功力，但反而大彻大悟，得获佛门要义。

再加上柴信当日见他果真彻悟，便送了他一缕造化之力。

借着那丝造化之力为引，以及对佛门经义的高深见解，鸠摩智陡然发掘，自己四肢百骸之中，自然而然地涌现出了许多比往昔更加精纯堂皇的内力。

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功力增长一日千里，短短不足一月的工夫，他功力竟已达更胜往昔之境！

隐隐间，已有跻身江湖绝顶高手的趋向。

不过，尽管功力恢复了，鸠摩智的心境却已然与往昔大不相同。

胸中戾气尽去，也不再如往昔般执着武道，近乎入魔。

而是潜心参研佛法，游历中土的大江南北，一路行善，弥补曾经过失。

此时的鸠摩智，神色间再无半分逞勇斗狠，凶厉贪婪之色，反而面带慈悲，双眼之中透着平和与安宁之意。

任谁只要一见，都定然觉得这是一个得道高僧。

即便是段誉这样畏之如虎的人，此时与之重逢，也不免倍感如沐春风，心底也不由暗暗纳罕：“这鸠摩智，难不成真如大哥所言，功力尽失之后，大彻大悟了？”

想到这里，他才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双眼一瞪，暗自惊道：“对了！他不是武功被大哥所废了么，可方才所施展的那几手，哪里像是个功力尽失之人？只怕功力比以往更精深了！”

正在段誉纳闷之际，忽听得笑声清朗，一株松树后转了个人出来。

段誉登时显出喜色，但见那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穿一袭黑色锦袍，腰间比往昔多了一柄长剑，飘然而来，面目英俊，潇洒之极。

“大哥，想不到你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