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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欺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令人咋舌。同为蓬莱的仙人还好,似乎早已习惯了师尊的疯狂。但与他一同降临,志在平复大劫的各大仙宗强者,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泰山仙君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怕不是在逗我?“大仙,你莫要开这种玩笑。”太行祖师为一老者,跨下骑着一头硕大的黑虎,忍不住提醒安欺生。各大仙宗所有的仙人,都随安欺生回归,共历此劫,要解决刑天,再不济也要将其封印或者放逐,尽力保全天道秩序。安欺生倒好,身为正道魁首,一上来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家与安欺生也是相识了几百年,知道他是个纯粹的求道者,志在追求无穷无尽的真理,堪称疯子。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如今是绝对的顺天者。一张嘴,好像要开送是什么意思?身为带头大哥,一上来就打算投了?难道安欺生没有信心战胜炎奴吗?就算杀不死他,大家这么多人,手段众多,困死炎奴或者放逐他,总是可以的吧!“本座没有开玩笑,只有通过不断地探索才能追求到全部的真理,而那需要无惧一切的力量与永不磨灭的生命。”“没有比炎奴更完美的容器了,他是承载我无上道心最合适不过的舟船。”安欺生十分认真地述说,在他眼中,炎奴如同一件杰作。泰山仙君怒喝:“安欺生,他可是刑天,要消灭我们所有仙宗。”“如今这一战,事关神洲命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伱要故意被他炼化,借他的力量来寻求你的道?”“荒谬,你死都死了,还求个屁的道!”安欺生的话,对众人士气打击很大。而且安欺生是这一战的绝对主力,他手中的奇物与掌握的恒星环,是对抗刑天的关键。他要是死了,其他人根本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安欺生平静道:“追求一切的真理,穷其究竟,这就是我的道。”“我不求超越所有人,也不求执掌宇宙,只求可以见证全部的答案。”“如果以我为主导,固然好,但就此成为他人心中的附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理是纯粹的,答案是伟大的,难道只允许一个人见证它吗?知识就是用来分享的。”“它从来不独属于任何人,一个人两个人,还是千人万人,亦或者所有人都能得见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得到答案的人里,有我。”这番话,说得令人震动。就连妙寒等人,都不禁对安欺生刮目相看。安欺生视众生如刍狗,本质上只是一种漠视,他只是心不在天下苍生上而已。他所有的执念,所有的追求,都集中在对求知欲上了。在他的话语中,点出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对真理的追求,不是对权力的追求!泰山仙君、太行祖师这些人,对于安欺生的理想,总有一种误解。他们肤浅的认知中,好像得到至上的真理,就是在追求掌控一切的力量似的。难道得到终极真理,就像得到一件秘密的宝物,一个人藏着掖着,不想别人也知道答案吗?不是的,追求至上的真理,不是成为至上的人。如果可以,安欺生愿意分享那终极真理,分享他理想实现的快乐。这就是他对于‘求得真知’的虔诚,极致的虔诚。他对于真理的追求是纯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手段,而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即我一定要见证那个答案!所以可以不昔被炎奴所炼化,成为其内心的副人格,将自己的理想寄托于一个完美的容器,哪怕这个容器,不是自己主导!都没关系!“疯子!疯子!你不是绝对的顺天者吗?你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泰山仙君急道。他可以理解安欺生的虔诚,但不能理解安欺生现在还可以有这般虔诚!明明,这家伙都死掉无数次了啊。安欺生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蓬莱一脉的《太上道经》,到底是什么作用吗?”“其实没什么用处,只是凝聚一颗无可磨灭的道心罢了。”“它将我所有的执念与信条,镌刻在永恒之中,不可篡改,永不消逝。”“无论我死多少次,无论我变成什么,我的理想都绝不会改变。”场上众多仙人,以及刑天一方,都有些恍然。一直流传神洲有两大心灵抗拒类的奇物,一个在华山,为无上剑心,即钢铁意志。还有一个就在蓬莱手中,名为太上道经。但是后者非常神秘,一直以来大家都不知道其具体功能是什么。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保护内心梦想不被扭曲的。妙寒惊异道:“原来你没有被天道扭曲?你不是绝对的顺天者?”此话一出,很多仙人都脸色一变。安欺生这个家伙,隐藏至深,不会到头来是个逆天者吧!“不能改变的,只有我的执念与梦想,至于其他的,不属于道心。”安欺生平静地说着。众人恍然,原来如此。安欺生还是会被扭曲的,只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一定执着于终极的真理。那份求知的道心,不会磨灭,除此之外,都可以变。妙寒冷声道:“所以你依旧是个绝对的顺天者,只不过同时是个绝对的求知者。”“真要打起来,你还是会被天道控制。”安欺生露出一丝笑容,凝视着妙寒:“暂时,我的确必须要站在天道这一边,但控制我?神洲的天道还不配!”“嗯?”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安欺生没有解释,只是再度说道:“如何?炎奴,炼化我吧。我拥有无与伦比的求知欲,对于知识的探索超越古往今来所有人,可以帮助你理解世间无尽的奥秘,最终获知一切的答案。”“大道究竟啊……未知是这个世间最迷人的东西。炎奴,你就欠缺像我一样的道心。”安欺生再次提议,此刻白矮星中不断传来恐怖的波动。周围涌动的强大精神力气流,宏伟道:“炼化你?我才不要呢,我绝不会吃人。”炼化就是死亡状态下的进食,炎奴绝不想吃人,也从不会主动去共生活人,青鸟是唯一的意外情况。“不吃人?真是朴素的坚持啊。”“那我不做人了呢?炎奴!”安欺生说罢,异变突生。他庞大的衣袍下,蔓延出无数的金色光带,好似一条条星光构成的鸟羽尾翼。而他的袖口,终于伸出手掌来。但那手掌极度奇怪,不是人类的手,灰白色,干枯瘦长。魔道众人瞳孔一缩,这灰色感觉好熟悉。鸾星大叫:“这是泽塔人的手!还有那光晕物质,是活性光微子,那是金乌的生命物质!”“什么!”大家没有想到,安欺生竟然变成了虚灵!而且还不止一个虚灵!“人太脆弱了,愚昧、迟钝、弱小。”“我越是探索世间的真理,就越是觉得身为人类的无力。”“所以,我不做人了,炎奴!”他爆发出激起可怕的力量,摩弄时空,仿佛时空只是他的玩具。无形的大手,将白矮星握在掌中,瞬间抽干了太阳所有的能量。霎时间,只剩下暗淡无比的矮星,灰褐色,悬浮在虚空中。它变得更加致密与浓缩,但却丧失了所有的活力。太阳……彻底熄灭了!“那是泽塔人与金乌一族的力量,怎么可能呢?这家伙竟然夺舍了泽塔人!而且得到了泽塔种族特性的认可!”“泽塔帝皇构建了泛文明级的精神堡垒,庇护着他的族群,赐予他们不被外族夺舍的特性……奇物吗?你骗过了泽塔一族的种族心灵保护措施!”鸾星激动地说着,夺舍泽塔人,哪怕是泽塔与人类的混血种,那在银河中也是极端稀有罕见的事。反正她没有听说,也许有,但那一定借助了奇物,而且人家成功了也会藏着掖着,不可能招摇,否则会引起泽塔文明的疯狂报复。安欺生的精神波动,响彻时空:“我复活后,的确成为了绝对的顺天者,但不好意思,不是神洲的……”“我顺的是‘泽塔天道’!”“神洲的天道没有资格控制我,我属于更高一级的天!”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罗阎、野人、张辟疆他们瞬间想通了安欺生的操作。他利用奇物,改变了自己的种族归属,文明归属。安欺生属于泽塔文明!死后被复活,扭曲为绝对顺天者,也是顺得泽塔天道!虽然都是顺天,他此刻也得站在神洲天道的立场上,对抗刑天。但是……性质不同!他更像是个‘雇佣兵’!是神洲天道请来的救兵,不可以直接控制。有资格直接控制安欺生的,是泽塔天道,但后者不会因为神洲的事而那么做,只有在危及整个泽塔天时,才可能控制一个个泽塔顺天者。安欺生不是个纯粹的棋子,所以才可以自由地说这些。罗阎惊道:“是了,想起来了,花音被你封印时,曾窥探过你的历史,说你要背叛文明,通过盘古斧改变先天属性,继而加入虚灵。”“原来你已经成功了!”盘古斧可以改变‘先天’,如此可以斩掉安欺生‘天生是神洲人’的这一设定,继而成为泽塔人。泽塔有相应的防护措施,抵抗外族夺舍,但不是外族,似乎就不会阻拦了。张辟疆也骇然道:“难怪,通过这种操作,你虽然被心灵扭曲,但却还有着相对的自由!”“再加上你的无上道心守护了你的梦想,所以你才会不惜付出生命,而去探索虚灵的知识……你根本不在乎死亡!”“只要不爆发危及泽塔天道的事,你死多少次都无所谓!”所有人面色古怪,安欺生名义上是正道魁首,顺天的带头大哥,但他其实才是玩弄天道的高手。这才是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直接跳出了这里的规则圈子,关乎神洲天道的大劫与纷争,顺与逆,都不是他绝对背负的!安欺生宏声道:“你以为我复活后,不会被改变吗?”“安欺生,早就死了。我死了千百次,也早已被篡改了千百次!除了被动的,也还有我主动的改变……我的记忆与身份,早就面目全非了。”“可为了求知,即便被心灵扭曲,也在所不惜。”“只要目标不变就好了,顺天者?逆天者?人性、人格、身份、记忆……肉体、灵魂……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任何崇高的理想,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拥有我的道心,那就够了,都当成是我好了。”“除了梦想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人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的。”“为了实现理想,而改变自己,这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初心不变,就算是被心灵扭曲成好像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以去死,但会有一个个全新的我,继承我的意志与执着,永远贯彻。”“直到见证那终极的真理!”他的话让所有人感觉不可置信,太疯狂了。安欺生真的死了,而且早就死了。除了安欺生的道心以外,所有的一切都被篡改了。中途不知道变过多少人,性别、性格,甚至记忆与过往,乃至种族和文明文化归属,都变了一次又一次。眼前之人,其实早就不是当年的‘安欺生’了。在所有人看来,被心灵扭曲,被这样的杀死,就是真的死了。复活的那个,已经算是另一个人了。就算最后实现梦想,最初的安欺生也看不到了。但是,安欺生不在乎,只要最后实现的那个人,继承着他的道心就好了。反正人总会变的,初代安欺生的心智,不配见证所有的答案,本就是要改变和进化的东西。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类似先驱者般的大无畏精神。在漫漫长的历史中,就涌现过无数人,愿意牺牲自己,把对美好未来的期盼一代代的寄托,传承给后人。仿佛在完成一块血色的拼图,为了一个终极的理想,而不断付出。上古的诸多先祖,多是如此,为了一个刑天梦,前仆后继。安欺生非常的奇葩,几乎于是这样的人,有着相同的器量,但是为的不是集体的理想,而是个人的追求。所寄托的也不是后人,而是另一个自己……一个个只有道心不变,其他都在改变的他。“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我的道心,去见证答案。”“为此可以不择手段。”“炎奴,你真的不愿意同化我吗?你我合璧,并不会影响你的本心,你只是多出一个重要的人格而已。”安欺生还在规劝,这显然是一种双赢。然而炎奴是死脑筋:“少废话!我不会吃人,你也必须给我下地狱!”轰地一声,灰褐色被榨干的太阳,爆裂开来。炎奴如凤皇一般,破壳而出,裹挟着闪耀周天的火光。亚克也从另一侧炸开脱出,威势更加磅礴恐怖,但脸色却不好看。炎奴一边与亚克分庭抗礼,一边目光扫视群仙。他的眼睛与安欺生对上,两人四目相对,安欺生看出了他的坚定。顿时语气怅然,有些遗憾的说着:“看来还是要做过一场了,没关系,炎奴儿,我很有耐心的。”“终究我是被神洲的天道拜托了,那就正式入劫好了。”“不过,一旦入劫,我就必然全力以赴。”“若造成什么不忍言之事,希望你别后悔,多多包涵。”听到这样的话,刑天一方的人有极大的不祥预感。安欺生从仙道角度上来说,虽然只有五星,但此人的底蕴绝不简单。这一战毫无疑问是特性的搏杀,神洲天道孤注一掷,恐怕大部分狠招都要应在安欺生身上。如今安欺生通过种种操作,让自己有相对自由,且保持道心,想要白给,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可谓是双向奔赴了。只要接受他的条件,根本没有损失,此战将轻松取胜。但是众人也知道,涉及原则,炎奴不会妥协,不吃人只是一方面。安欺生是所谓正道魁首,蓬莱大仙,公子羽的师尊,当代修行界秩序的构建者与既得利益者,数百年来无数修士所做的一切,他难辞其咎,算得上是个罪魁祸首。炎奴无论如何也要他去地府走一趟,众人不可能改变这一点,劝都懒得劝。唰唰唰,百万刑天大军,密密麻麻,汇聚于此。他们高举义旗,呼喝着‘炎炎炎’,个个都有帝器,在太虚之中人山人海。逆天的修士们,也已经赶到,除了部分镇守地府和神洲,更新期的都在这了。妙寒帝之宝库大开,虚灵武装融入全身。“安欺生,这天要变了。大帝自有新的秩序与坚持,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你若真的识相,倒戈卸甲,拱手投降,尚且未来可期。”……:抱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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