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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猜出这是一匹官马,而且还知道来自于哪批马纲。
不过,关他屁事儿?
李含章是洋州通判之子不假,但官马皆由茶马司全权管理,双方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宋代的文官分权非常离谱,一个省(路)甚至没有真正的主官:转运司负责财政,提刑司负责刑狱,常平司负责推行新法、掌管新法收入、兼管山林矿泽及部分商品专卖权(提举常平司的权力,一直在扩大,至徽宗朝达到顶峰)。
这三个衙门,互不统属,上与朝廷对接,下与州军相连。
省(路)级政府,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因此州官权力极大,知州不仅管理民政,甚至掌握着兵权。特别是边疆的知州,经常让武将担任,有一些武将知州,一干就是十多年。
于是,通判的责任也大了,利用财权制衡知州的兵权。
如果是正常的纲马被抢,州官肯定有治民不利的责任,可去年丢失的并非正经纲马啊。
正经纲马,不走汉水!
说白了,茶马司监守自盗,暗中搞马匹走私,还以马纲为名押货,半路被山中土匪给劫道。
别说州官不会帮忙调查,就连茶马司自己都不敢声张。
“哈哈,三郎君,这么早就来啦!”朱铭朗声笑着出来迎接。
白崇彦立即介绍:“这位是洋州通判李相公之子,李家二郎,含章可贞兄。”
一听是州判之子,父子俩连忙见礼。
李含章微笑作揖,既未表现得热情,也没表现出不屑。
白崇彦又让几个跟班上前,说道:“六十贯钱,全都已带来。至于那几亩山地柴林,也值不得多少,便赠予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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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朱国祥立即拒绝,“该多少便是多少,田产怎能赠予?”
白崇彦道:“先生莫要推辞,真不值得几个。”
朱国祥坚持道:“情归情,理归理。如果三郎君非要赠予,那支毛笔我们就不卖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朱铭也附和道:“的确如此,田产不可赠予。”
父子俩初来乍到,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田产,等于欠下了白家天大的人情。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不便于今后平等相处。
收下此田,因果缠身,就跟白家绑定了。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的都是君子,贪利小人巴不得可以白捡。
“这……好吧。”
白崇彦只能作罢,同时又觉稀罕,居然送田产都送不出去。
此时此刻,李含章的眼神却微变,他本来没把父子俩当回事,现在却感觉这两人特别有趣。
一对三餐不继的父子,被迫顶着流言蜚语,寄住在寡妇家里乞食,竟然不被田产诱惑拒绝馈赠。
放眼全国,有几人能做到?
小厮们抬着四个箩筐过来,框里装着的全是铁钱。
在无法使用交子的时候,四川的“大宗”交易,都是直接称斤数的。质量好的铁钱,十三斤为一贯;质量差的铁钱,二十五斤为一贯;甚至有五十斤为一贯的烂钱。王安石改革铁钱后,终于变成六斤为一贯。
只能称重量,根本没法数,可以这么联想,让你数几万块钱的硬币有多恐怖。
眼前这60贯铁钱,都是王安石之后的新钱,总重量有300多宋斤(1宋斤约为640克)。
昨天还一文不名的父子俩,瞬间就有钱了,而且还是几百斤钱。
朱铭看着箩筐,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这年头经商,真是力气活啊。
别扯什么交子,那玩意儿已经无人问津了。
在官方发行交子之初,各种制度其实非常完备。
首先必须有本金储备,36万贯储备金发行一界交子,确保可以随时兑现。其次,每界交子的有效期是两年,期限一到,回收旧交,发行新交。最后,交子可以用于交税,官府不得拒收,提高交子的信用度。
王安石主导变法,交子从此走向崩溃。
由于变法采用激进的财税新政,全国各地都需要拨款,再加上北方战争又起,国库空虚之下,只能滥发纸币补亏空。并且不再回收旧交,纸币快用烂了,你自认倒霉吧,反正官府不给兑换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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