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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第1页）

徐容眼神里满是探究：“你从前总说她性子软，万般看不上她，如今怎么反倒非她不嫁了？”她自认将女儿的心思摸得透彻，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越发看不透。

前世的纠葛绝不能说出口，徐宁素只能顺着眼下的局势给出个合理的由头。

她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恳切，声音却稳得很：“女儿是宰相府唯一的女儿，她是镇国将军的长女从前我不愿同她表露心意，是怕旁人瞧出端倪，引得陛下猜忌宰相府与将军府结党，嫌我们权力过大。可如今眼看她要同齐昭定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属于别人！”

她顿了顿，故意抬手抚了抚心口，语气添了几分脆弱：“上次落水，女儿差点就没了性命，从鬼门关走一遭才明白，有些心意不能再藏着。母亲，您就圆了女儿的心愿吧。”

徐容盯着她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要是真喜欢她，母亲自然不会拦着。可你想过没有？她对你又是什么态度？心里是否有你？若陛下真下了赐婚圣旨，她要是强硬反对，你非但得不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反而会让徐、郑、齐，三家互生嫌隙，往后在朝堂上如何相处？”

徐宁素垂眸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精光，她怎会不知赵榛此刻对自己厌弃至极，断不会点头同意？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把人绑在身边，日子久了，她总有法子磨软赵榛的心，哪怕用些手段，也比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同齐昭琴瑟和鸣强。

“她同意与否，其实都好。母亲您说过，陛下最忌权臣结党，猜忌心重得很。郑榛若是对这桩赐婚满心不满，甚至公开抵触，反倒更能让外人看清，这是陛下强点的姻缘，是君命难违，绝非我们宰相府与将军府暗中勾连。”

“到时候，她越怨怼，旁人越不会疑心您与镇国将军有私交，她越疏离，陛下对您的忌惮，反倒能淡上几分。”

“再者，齐昭将来是要入仕的。若陛下赐婚断了她与赵榛的婚约，她定会记恨我们宰相府，齐家在朝中本就和我们一派，往后自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她抬眼看向徐容，眼神里带着笃定：“朝中势力相互制衡，陛下才能安心。母亲您如今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难保陛下没有对您生出忌惮。这桩婚事，既能了却女儿的心意，又能帮您分散陛下的猜忌，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在徐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这层利害关系，她竟真的没仔细想过。她沉默着，脑海里闪过陛下近来的行事。

也不知是不是长年吸食五石散的原因，情绪越发古怪了，又纳了年轻的鸾侍，时常在寝宫里不分昼夜地颠鸾倒凤，连早朝都免了好几回。

前些日子御史弹劾的折子，全被她压了下来，谁知道陛下哪天会突然恼怒，借着一点由头就惩罚朝臣？

徐容眼底的犹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权衡利弊后的决断：“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陛下近来行事越发荒唐，猜忌心也比从前更重，是该找个由头让她安心些。”

她看向徐宁素，语气沉了下来，“你先回院等着，明日我入宫见陛下，探探她的口风。”

徐宁素听到这话，心终是落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多谢母亲！”

只要徐容在皇上面前提出赐婚的要求，这桩婚事十有八九能成，到时候不管赵榛愿不愿意，都只能是她的人，齐昭也别想再靠近半分。

前世与赵榛相伴多年，徐宁素早将帝王心术看得透彻。

帝王最忌臣子一家独大，所谓制衡，不过是用朝堂纷争磨掉权臣的锋芒，一旦哪家势力压过了头，帝王的清算便会来得毫不留情。

徐家身为文臣之首，安稳了几百年，可她也瞧见徐容对着奏折唉声叹气，连给皇帝递折子都要反复斟酌措辞。

也听过徐容说过几句帝王秘辛，如今的陛下沉溺色欲，疏于朝政。

大周眼下看着富裕，可内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

她想起前世阿榛在位时，朝堂清明，武将戍边，连街头的小贩都带着几分昂扬的精气神，那才是真正的铮铮向荣。

可如今呢？商户们怕苛捐杂税，官员们怕触怒圣颜，连街市上的热闹都透着几分虚浮，分明已有了疲态。

盛极必衰，从来都是常理。她在心底轻声喟叹，不仅是徐家，这大周的江山，也早已埋下了衰败的种子。

她能看得明白，想必阿榛也能清楚，而以阿榛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周沉沦的。

阿榛骨子里的担当，前世她看得明白，只要给阿榛机会，她定会想办法扭转这局面。

徐宁素眼神越发坚定，她要的从来不止是将赵榛留在身边阿榛重续前缘，更是要借着这桩赐婚，能在未来与她并肩。

她满心盘算着如何让赵榛最终接纳自己，而此刻的将军府里，赵榛刚踏入院门，便见院中石凳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阮清都仍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道袍，发髻上只插着支磨得光滑的木钗，素净得像株雨后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