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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黎英睿困极了,上半身往前一点一点,像是有人在后耸他。“阿道夫的资金来路,我不知情。”
“你再想想,你有没有同伙。”
“没有。阿道夫是董玉明介绍来的没有什么同伙”
杨小辉耐心告罄,直接问道:“丁凯复是不是你的同伙?”
听到丁凯复,黎英睿意识短暂地回归了一瞬。坚定地摇头:“我不认识。”
“黎英睿!你现在涉及的洗钱金额巨大,属于严重的经济犯罪。早一点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杨小辉抽冷一下拍了把桌子,“我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别让孩子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邦的一声拍桌响像二踢脚一样,把昏睡边缘的黎英睿吓得一激灵。紧接着他开始大幅度地抖腿,嘴里断断续续地反抗:“疲劳审讯是侵犯人权的非法口供”
“少废话!老实交代你的罪行!”
他忽然别开脸,痛苦地干呕起来。浑身猛烈地发着抖,背上的蓝囚服全汗透了。
杨小辉见他这样,倒了杯温水。走过去踩灭小太阳的开关,缓和下口气:“主犯和从犯性质不一样。只要你坦白出同伙,马上就能去休息。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误入歧途,与黑恶势力为伍。”
黎英睿看着模糊视野里的那杯水。白色的纸杯,内杯壁上覆着一层细小的气泡。
他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渴望过一杯水。原来人只有在满足生理需求的条件下,才能做得了人。但他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丁凯复。
丁凯复这些年在d城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警方早就把他视为了‘重点人物’。去年夏天被举报非法持有军火,从办公室里也的确搜到了手枪。但就这样都没能定的了他的罪,没两天就又人模狗样地重现江湖。这件事也让警局备受质疑,还被写了好几篇网络小作文。警局内部对丁凯复狠到牙痒的,大有人在。
但丁凯复的坏与不坏,此刻都不在黎英睿的考虑范围内。如果他没有被卷进来,丁凯复死了他都拍手称快。但现在情况要复杂得多。自己被用如此残酷的手段逼供,绝不仅仅是为了破获这场案子,而是陷入了一场大人物之间的争斗较量——有人要搞张远卓,丁凯复只是一个切入口。
只有保住丁凯复,才能保住张远卓。只有他把责任扛下来,张远卓才能腾出手脚,有余力回头救他。而张远卓若是自顾不暇,那他无疑会被丢车保帅,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黎英睿腿抖得更厉害了,讯问椅被他抖得铛铛作响。
“我没有同伙。”
杨小辉垂眼看了他半天,握着杯子回去了。坐到他对面翻了会儿材料,又说道:“口供虽然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但也不是没口供就定不了案。你以为你嘴够硬,就能掩盖得了丁凯复的罪行?”没有回答。
“说话!”
黎英睿头深深地垂着,脖颈像是被折断了。杨小辉大步上前,薅起他的头发。
人已经陷入昏迷,惨白的嘴唇边粘着咖啡渣似的的东西。再扭头看地上他方才吐的那一滩,黏糊糊的深褐色,像没煮好的鸭血糯。---黎大江坐在病床边,脸色铁青。身后站着三个老爷们儿,个顶个的凶神恶煞。
“胃黏膜血供不足导致的胃出血,出血量l,还不算特别多,”查房医生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目前出血已经自行停止,生命体征稳定,一会儿估摸就能醒了。”
“我儿子这肾病啥前儿有的?”
医生翻了下病例档案:“患者年月份首次来院,说出现尿血。月做了肾活检,确诊iga肾炎三期。”
“前年年还三期”黎大江抬起一张木呵呵的脸,“这病坏得这么快?”
“到去年春天还属于良性发展。后来又哮喘又失温的,加剧了肾脏损伤。上个月来医院化验,血红蛋白,血肌酐。这个指标不太好,如果没有改善,可能就得洗肾了(透析)。”
黎大江仰起头,抬起双手盖住脸。半晌,从喉咙里颤出一声痛苦的叹:“啊呀啊——”。
可能是这声啊呀太过悲哀,黎英睿的眼珠在眼皮下滚了两圈。黎大江看他要醒,连忙凑到枕头边拍他肩膀:“老大!老大!”
黎英睿睁开眼看他,抖着嘴唇叫了一声:“爸。”
黎大江挥手示意身后几个人出去,拿起床头的毛巾倒了点水上去,给黎英睿润干裂的嘴唇。
“得病你瞒我干啥。”黎大江给他润完嘴唇,又给自己擦了下眼睛,“不就是肾,爸肚子里还有俩。”
黎英睿虚弱地苦笑:“我就是怕你说这样的话。”
“你是我孩子,我不救你谁救你?”黎大江训斥道,“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憋着!你是不是嫌爸老了不顶事?”
“我就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黎英睿转动眼珠看向查房医生,“大夫,我原定八月底切除扁桃体,现在耽不耽误?”
“没关系,切扁桃体属于小手术。不过你血红蛋白才,好好养几天。要不然别说手术,走路你都迷糊。”
“谢谢,”黎英睿偏头咳了两声,“我得住几天?”
“多躺几天吧,照十天躺。”医生扭头对黎大江道,“头三天吃不了东西,什么都别给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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