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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镇子十分破败,路面坑洼不平,街边有不少乞丐,行人大部分穿得灰扑扑的,云轻几人走在街上,感觉街上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颇为不舒服。
他们找到全镇最好的客栈,客栈很旧也很小,客栈外面有两个乞丐在屋檐下乘凉,因长时间不洗澡,手背脚背都是黑的。他们时不时地抓一把身上的虱子,然后捏着虱子按进嘴里。
有三五个小童,嬉笑着往那两个乞丐面前扔了小半块馒头,乞丐翻身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争抢馒头,一边抢,嘴里还发出“呵呵”的威胁声,也如同狗一般。
小童们拍掌称乐。周围的成年人见了也哈哈大笑。
云轻禁不住皱起眉头。
几人走进客栈,在客堂坐下。
客堂颇为逼仄,只六张桌子,这会儿有一桌五六个人正在吃面,桌子中间摆着一碟深褐色的酱菜。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路过的行商。
客栈伙计是个二十上下的矮瘦小厮,面庞发黑,长相敦厚,讷讷少言,衣服鞋帽都算干净齐整。
程岁晏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浮雪问伙计本地有什么土特产,伙计答说是酱菜和甜梨,程岁晏也点上了。
云轻问那伙计:“我看外面那两个乞丐都有手有脚的,也年轻,他们怎么不找个活计做?强过乞讨。”
伙计答道:“那是俩傻子,”说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坏了。”
云轻恍然,“原来是这样。”
伙计问道:“可是嫌他们碍眼?我去赶他们走。”
云轻连忙阻止:“不必。”
江白榆问道:“他们的家人呢,不管他们?”
“这个,小人不知。他们不是本地人,原是从外地一路乞讨来的。听人说是从玲珑城那边过来的。”
几人便不再讨论这个。
云轻问伙计有没有听说这镇上有妖怪,或是谁家出了邪门事情,伙计先是茫然摇头,想了想又说道:
“南街的唐员外出门极易被狗咬,一月总会被咬上七八次;
北边十里外的杨社村王老汉,他家的猪能上房能上树;
还有,东街王寡妇一口气招了三个夫君,其中一个传言是她父亲在外头与她表姐的私生女的儿子……这些算不算邪门?”
程岁晏说:“等会,你让我捋捋。”
云轻心里便有一种古怪感。
……
吃饭时,程岁晏嫌酒菜不好吃,让伙计找来两个弹唱的给他们助兴,弹的难听唱的也难听,乌鸦哭坟一般,听得人更没胃口了。
程岁晏给了点赏钱赶紧让人走了。隔壁那桌行商本来蹭着听,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人走了,不禁落寞。
就这么胡乱吃了点,之后程岁晏问伙计这镇上有什么消遣的地方。
伙计推荐了三样,酒馆,赌坊,妓院,程岁晏每听一样,脸黑一层。
他嫌这些地方都乌烟瘴气的,也就不打算出门找乐子了,只托伙计买回来各种杂货,其中果然包括一副麻将牌。
云轻是修行中人,并不痴迷于这些玩意儿,奈何程岁晏一直央求。
云轻也知道,他在路上憋闷坏了,此刻便有些心软,三人于是陪程岁晏打了会儿麻将。
程岁晏知晓他们三人很少玩这些,而且也穷,他于是体贴道:“咱们不赌钱,就赌弹脑瓜吧。”
他想着,等一会儿浮雪输了,他一定狠狠弹她脑瓜,以报她编故事作弄他之仇。
从戌初到亥初,他们玩了整一个时辰,程岁晏也输了整一个时辰,赢了一脑袋包,总算老实了。
晚上,伙计指挥人抬来浴桶和热水,并澡豆干花等。小客栈人手少,只能一个一个房间送,自然,先送的是出手豪阔的程岁晏。
伙计知道这几位客人爱干净,让人把浴桶刷得快要冒光。
浮雪看着干净到发亮的浴桶,热水蒸腾升起的白色雾气,以及水面上漂浮的各色花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们是修行之人,可以做到身上始终干净无垢,现在泡热水澡的意义无非是解乏。
“打麻将比打坐可累多了,”浮雪抱怨了一句,又问,“师姐,你先?”
“你先。”
浮雪便不再客气,开始解衣服。
云轻忽然又打断她:“慢。”
“怎么了,师——”
“嘘,有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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