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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给谢凌写过信。
她现在不尴不尬的,问候谢凌?会不会让男人以为她这是关心他?
报备一下自己过年在谢府做了什么?
可她不过是他的妹妹而已,报备这么多,是不是显得有些暧昧了?
一想到自己要在信中对谢凌装作纯情懵懂的妹妹,阮凝玉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要做的时候却是很难,装嫩也要控制一下程度,若装得太傻白甜了,就显得有些做作和生硬了。
她既要以妹妹的口吻给谢凌写信,不能太生疏,也不能太过亲密,以免被谢凌误会。
更重要的是,她还要断绝了谢凌的念想,让谢凌时刻谨记,他们是兄妹关系,他永远不能跨过那条界线。
阮凝玉思考了许久。
故此,给谢凌写封家书就整整耗费了她几个时辰。
明日一大早,书瑶便过来取信了。
眼见阮凝玉信守承诺,接过这封家书,书瑶露出笑容来。
长孙此刻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外地。
至少,她要让大公子在外头没有牵挂才是,莫让表姑娘影响了公子办事的心情。
春节过去后,一道黜废太子的诏书颁告天下。
今儿上朝的官员都在说陛下仁厚,竟让前太子安心过了个新年,直到今日才着人从东宫请出慕容昀。
很快,司礼监便带着人来到了东宫里的佛阁,屋内熏着檀香和发苦的药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即废慕容昀太子之位,削除一应玺绶冠冕,迁居雪阳宫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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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当着太子的面念完了圣旨,便见慕容昀垂眸盯着地面。
即使太子被废,司礼监也不得不承认,其他皇子与从小被当成储君来教养的太子是有壁的。即使眼前的男人成为丧家之犬,身形病弱,风一吹便倒,可他衣冠济济,雅量高致,身上全是王气。
慕容昀咳嗽着起身,接过了圣旨。
司礼监目露怜悯,谁能想到杜家能一夜之间就被抄家倒台了呢?明帝不可能留杜家的血脉当储君,让杜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笑的是,慕容昀却是过去明帝最疼爱的孩子,然而陛下却眼都不眨,便给杜皇后赐了毒酒,连荣王都被冠以不敬罪名永生打入了大牢。
说不定,从一开始便是明帝设计好的局罢了。
明帝本来就不喜太子,但奈何杜家势大,明帝登基初年不得不依仗杜家,于是他封慕容昀为太子,故意捧杀杜家,将他们捧到天上,令杜家放低警惕,甚至是得意忘形,族人不断闯祸,陛下却继续纵容。
直到杜家族人的胃口被养大,做事越来越放肆,明帝又多年来收集了所有罪证,终于……在过年前夕将偌大的杜氏一网打尽。
可悲的是,太子仁心仁德,他敬重父皇,以明帝为学习的榜样,多年来勤勤恳恳的读书,为的就是将来做一个贤德的皇帝。
可宅心仁厚的慕容昀却亲眼见证了父皇母后互相猜忌,相互残杀,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化作索命的恶鬼。才知过去两人在他面前表现的帝后恩爱全是假的,而自己不过是明帝与世家抗衡做戏的一颗棋子罢了。
都说天家无情,莫过于如此了,陛下罔顾父子之情,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
司礼监同情了片刻,便冷声道。
“殿下,请吧。”
慕容昀垂眼,极体面地搬出了东宫。
雪阳宫乃冷宫,门口的朱漆宫门早已斑驳,被风一吹,门扇都在吱呀作响,进去随处可闻霉味。
随行的太监将他的行囊丢在地上,便走了。
跟了慕容昀十几年的太监气红了眼,道:“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之前他们争先恐后地巴结殿下,如今殿下一没落,竟落得被他们如此轻贱……”
慕容昀咳嗽着,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太监见桌上有冷掉的茶水,连忙给他倒了一杯。
慕容昀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水,润了润干涸起皮的薄唇,母后死前的惨状仍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能倒下,至少还要在这冷宫里苟延残喘。
杜家并没有死绝,还有一些族人伪装身份在外逃窜,苟且偷生,若他倒了,杜家人便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慕容昀放下了茶盏,无声攥紧沿口。
他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如果,谢先生肯和他合作的话。
而正巧,谢家被父皇猜忌,父皇虽重用谢凌,但不过是将他当做一把衬手的刀罢了,目的是让谢先生铲除掉太后的旧势力。待谢先生没了用处……慕容昀心里苦笑,以父皇那冷血的性子,依然会对谢家下手。
谢先生肯定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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