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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深颤抖着,将手指放在了东边那熟悉的红漆木柱上。
暗朱色的漆面上浮着经年累月的包浆,而她刻在柱子上的那句“君心似我心”五个瘦金体小字,已经不在了。
柱面平整光滑动,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慕容深忽然将额抵在上面,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在这一刻,他仿佛经历了生死离别,懂得了“失去”的意义。
慕容深骨节发白,无声流泪。
很奇怪,这一路来他的心腔中如同有熊熊烈火在烧着,可是此刻他见到了山顶上的云梦亭后。
他的心,反倒安定了下来。
慕容深抬头,看着天边绚烂的残日,如同展翅欲飞的火凤凰,红光遍处,远方望去,群山隐约,飞鸟翱翔,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晚霞。
夕阳下,慕容深泪已流干,他站在山巅上,眼皮被霞光照红,男人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变浓,直至深得消失不见。
这一片刻,却是他此生最为平静的时候。
……
不比京中鼓乐齐鸣的过年前夕,前线打了败仗的军书一路送达了京城,大明的官兵战损无数。
阮凝玉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蹙了眉。仔细差人问了问,确保小侯爷在军中安然无恙后,阮凝玉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沈景钰是性命还在。
今冬的酷寒堪称近岁之最。
而前线的大明士卒却要身穿沉重的铁甲,嘴里呵出的白气怕是能瞬间就在胡子上结成冰棱。
他们这些百姓在京城里过年,而大明士卒却要在雪夜里提心吊胆,每一天都要从死人堆里咬牙爬起,嘴唇发紫冻裂,提着头拼死杀敌。
而阮凝玉自己却坐在在暖阁里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她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春绿安慰她:“小姐,你就放宽心吧,小侯爷别的不说,可论起那机灵劲,谁也比不上他。”
阮凝玉没说话,沙场上刀剑无眼,她从不将战争当做儿戏,何况上战场的人里面还有她所在乎的人。
若是提前得知小侯爷要去打仗的话,她就应该拉住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去的。
阮凝玉当晚又长身跪在案前,执着香箸在佛像面前给沈景钰祈福。
谢凌走后不久。
除夕当日,窗外大雪纷飞,直到正午的时候才停下来,雪一停,所有人都出了屋子,到处是欢声笑语。
因着谢易墨的性子大变,还关门不肯见人,这让谢易书的性子也变得沉闷了许多,每日便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而除夕这天,他还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身衣裳,剃了胡子,用过膳,他便去映雪院寻谢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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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张灯结彩。
阮凝玉一大早便被抱玉她们给叫起来了,她其实对过节什么的无所谓了,但春绿抱玉还是早已给她做了一身最华丽的新衣,把她打扮得很是喜庆,胸前戴金璎珞,着金绣玫瑰五凤红裙,踩的也是红鞋。
这日晚上,谢府各房围炉团坐,热热闹闹的,何洛梅和谢诚宁因为女儿吵了好几天架,过年这一天也消停了,谢老太太也被请了出来,给每个孙子外孙发压岁钱。
谢易墨倒是过来了,穿的红裙,脸上的珍珠粉依然压不住她泛黄的脸色。
自打上回谢易墨出事进了青楼险些清白不保后,谢易墨从此便跟祖母有了隔阂,两人之间结成一层薄冰。
轮到她领压岁钱时,她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地站在老太太的面前。
谢老太太见到她,面上有些尴尬,却还是丢不掉长辈的面子,她给谢易墨分了压岁钱,旁的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过问了下谢易墨的身子。
谢易墨接过压岁钱,说了一句“孙女谢过祖母”后,便悄悄退到了人群的最后面,浓长的睫毛遮盖了她眸底的思绪,变得沉闷不讨喜。
见她如此冷淡,大过年的,谢老太太只觉得堵心,她咳嗽了几声,终究是坐在椅上摇摇头。
谢易书、谢妙云他们都到老太太跟前表演才艺,哄老太太欢心,而文菁菁更是将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
谢易墨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时候,便悄悄离开了前院,被丫鬟扶着回映雪院。
除夕夜,许多仆人都偷偷去吃酒,但大多数都放出去和家人团聚过年去了。
热闹过后,何洛梅被何洛芷周氏她们叫去打牌,就连谢诚安谢诚宁都被叫去吃酒赌钱。
团圆饭吃完,阮凝玉有了困意,打着哈欠,刚到游廊上要跟婢女回海棠院,却被表姐她们拉去守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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