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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站在雪园里,她垂眸时睫毛投下的蝶影,轻轻颤动便能搅碎这满院的清寒。
雪粒子簌簌砸在黛瓦上。
阮凝玉停了下来,她侧过脸,在扑簌簌的雪声里,对着丫鬟细语。
谢凌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丫鬟便离开了。
表姑娘撑着伞,独自站在雪里,那如柳的腰肢,仿佛风一吹便能折断。
她在伞下看他,淡蓝色斗篷裹着她单薄的身形。
谢凌正立在月洞门另一侧,玄色大氅落满霜花。
他下意识攥拳,但面上的神色依旧风静浪平。
她已经察觉到了是不是?所以这会儿才会支开丫鬟。
他这次,还特地将先前拾到的她的绢帕给带在了身上。
他站着不动。
谢凌站在层层台阶上,微阖眼俯视着她,但只有他才知道,这段感情的内里他是在下风的,根本谈不上什么傲慢。
明面的上风,暗地里的低姿态,不过是粉饰着他的尊严罢了。
表姑娘却袅袅娜娜,盈盈步态地向他走了过来。
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
谢凌嘴唇张合几次,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表姑娘站定,她抬眸瞥人,腮边晕霞,一声“表哥”便从染着胭脂的唇间溢出,尾音被寒风揉得发颤。
谢凌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拧眉,略一迟疑,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眉宇不露出异样,嗯了一声。
男人的呼吸都变得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伞下的表妹。
他终究还是要直面自己的心。
若不争取,焉知自己没有机会?
阮凝玉眼波流转,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谢凌攥紧掌心,指节泛白如浸雪的竹枝。
等待她开口的时间,仿佛在等待着刑罚的落下。
阮凝玉睫毛轻颤着抬眼,雪光映得脸颊愈发秀丽。
“表妹听表姐她们说了,表哥要赶在祭灶前启程南下去往江南,不在家中过年了,可是真的?怎这般匆忙?”
附近檐角垂落的冰棱突然断裂,“啪嗒”一声坠入雪堆。
谢凌缓缓抬眸。
就问这些?
谢凌心中漫上了丝不悦,却被他忽略掉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反复磨过,他盯着她乌黑发间晃动的珍珠发簪,对她撒了个谎:“上头突然下了加急文书,要赶在年前过去。”
这场仓促的远行,不过是他藏在冠冕堂皇理由下的私心。
她开春后便要议亲,他提前去的话,提前解决完事情便能回来。
“原来是这样。”
阮凝玉弯了眼眸,“可惜不能和表哥在府中过年了,本想和表哥表姐好好团圆一番,一起守岁的。”
“大表哥不在,今年的守岁夜,怕是要冷清许多了。”
谢凌拧了眉,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江南湿气重,最易侵体,表哥切记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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