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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依旧穿着破衣服啃着野菜窝窝，还多了喂牛的活。

苏诺穿着新棉花做的袄，手上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哭着跟奶奶说牛没洗干净，把她的新衣服弄脏了。

于是大姐被泼了一身冷水，打牛的细细皮鞭在她身上留下一串红痕。

冬天衣服干得慢，我和大姐只能轮流穿着棉袄出门。

小弟出生时，苏诺已经往家里带了好几回野鸡兔子。

四岁的小孩一个人出门，回来总带着猎物，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偏爷奶不觉得，他们都说苏诺是小福星。

所以小弟一出生就被丢到了我跟大姐的杂物间，两个孩子把一个婴儿带大，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为了一口米汤，大姐趴在冰冻的河面上给苏诺当马骑，为了一块尿布，我在雪地里给苏诺当雪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养大了小弟。

没想到小弟十岁那年，苏诺偷偷告诉大胖山里有野猪，让他把小弟带上去送死。

4.

小弟死后我和大姐几乎躲着苏诺走，没想到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

也是，贪婪的水蛭怎么能放过每一丝能吸到的血肉。

苏诺在学校里遇到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穿了件雪白的纱裙，像个公主一样漂亮，苏诺怎么能忍受别人有的她没有。

一回家就闹着奶奶给她买裙子，奶奶答应得爽快。

可等她进城打听后才知道，这裙子是外国来的，不仅要布票还要八十块钱。

苏家就算是富户也没有那么多钱票，苏诺一听奶奶不买，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哭着闹着说不给她买裙子就不把福气给苏家。

奶奶喜欢苏诺就为了沾福气，怎么能让小福星不开心。

他们关起门商量了几天，大姐就成了村头吴光棍的媳妇。

出嫁前大姐以死相逼，让苏家把我分了出去，靠着大姐偶尔的接济和一亩荒地，我磕磕绊绊地活着。

因为分家给没我一块瓦片，村长做主让我住到牛棚。

起初牛棚里的劳改犯让我很害怕，可待久了才发现，他们都是一群有才华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一边跟着牛棚里的人学习，一边种地，偶尔去看看大姐。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大姐被吴光棍打死。

等我赶到时，大姐已经快没气了。

她偷偷把一卷钱塞到我手里，让我好好学习，将来离开这个山村。

奶奶收了吴光棍十块钱，大姐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

两边都不愿意给大姐办葬礼，我背着大姐的尸体埋在了牛棚后面，暗自发誓一定要逃离这里。

恢复高考消息下来后，我带着大姐留下的钱偷偷去考试，意外考上了燕京大学。

通知书下来后奶奶兴高采烈地来找我，说要给我办宴席。

我没同意跟他们回家，但村长出面了，最终宴席确定了，只是在村长家办，然而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他们。

一杯酒下肚，我不省人事，再次醒来是在棺材里，他们拿我配了阴婚，将我活生生埋在土里。

思绪纷飞间我看见苏诺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甜甜地跟村长道谢，包袱款款去了燕京。

像话本里那样遇到了林浩，嫁入豪门做富太太。

随着讲述我的情绪越来越平静，等我说完大姐小弟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

“二姐，你没发烧吧，这大白天就开始说梦话了。”

他俩对视一眼，小弟率先开口，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想相信，但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赌。”

比起小弟，大姐对我的话信任度更高一点。

这些年爷奶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能像我说的那样，把我们姐弟仨祭天。

“二妹，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的处境，目前想跟他们一家分开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算。”

大姐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并不慌张，因为我知道苏诺最大的把柄，她根本不是苏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