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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第1页）

天幕之下，李隆基看到最后一幕，久久失神，惊讶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让天下的人都看到因为皇帝一人的决策失败，使原本的太平盛世，一下子被颠覆，叛军直逼京师，一度让帝都沦陷。

无论怎么来说，这都是他的失职。

天降噩耗，君主失德，民心大乱。所以上天才会降下如此征兆。

这似乎是可以预感到的结果，然而李隆基突然有一瞬间无能为力，他大可以下一道诏令，严禁天下朝臣与百姓议论天幕，把此事标榜为妖异之说。

虽不见得能真正的压制住，但是庶人其实最是安分的，除非真的天降大灾，民不聊生。大多数的太平年月，不会有人真的想要谋反。

该防的反而是那些士人，你指不定这些人为了求利就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作为君王，本应该是最恨这种事情的。所谓帝王心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现在天幕上种种展示的一切，却将他作为一个帝王所有的过错都铺展开来，任由众人分说。

他最不知道天上是否真的有仙人。

但是至少在人间，他还是普天之下最大的君王，他可以号令一切。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摒弃压制，只要上天没办法真正降罚于他……

李隆基从来是不怕报应的，从他夺位开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别说什么大伯姑母堂姐，就连他那个懦弱的父亲，只要有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可以一一扫清障碍。

可是这与掩耳盗铃何异呢？

他当初当登临至尊的时候，应该是真的想要恢复大唐的盛世啊。难道等到他的晚年，他就真的变得这样的荒唐不堪么？

李隆基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思虑半晌才突然成沉吟道：“传召诸位大臣进宫议事。”

武则天仰望天幕，忽然莫名地有点想笑，又陡然察觉到几分悲凉。

她轻轻低语道：“李……隆基？”

对了，是她那个聪明的孙辈。至少比她那些不成器的儿子要聪明多了，也难怪他最后会成为天子。

只是原来在她百年之后，这天下江山终究还是还位于李唐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奇怪，明明过去的日子那么难挨，可是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还是会不断回忆那些在苦难之中度过的年少。

她曾经也只不过是太宗宫中的小小才人，能有如今这般造化，女子登基为帝本是千古未有，按理来说，也应当满足了。

可是野心家就是这样，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以后，谁又能轻易放手呢？大周，这是她开创的一个朝代，作为开国之君，她自然想要把自己王朝延续下去。

可是碍于种种原因，她也曾一度想要过放弃。

但是现在……

原来李唐的后人上位之后，这天下竟然还会有一场大难降临。地位正与不正，重要好像又不那么重要。

她现在的年纪，身体还说得上是硬朗，但是五感却已经开始退化，可

是天幕的每一幕每一句声音都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宛如神音，这怎么不算是上天给她的又一次机会呢？（）

武则天突然伸手想要抓住上天的一些东西，空气，尘埃，或者是其他一些无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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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双苍老的手已经早已没有年轻时的纤细隽秀，可是又莫名的有力量。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妨再往前多走一步呢？

她倒是也想知道，后世对她到底又能有什么评价呢？

身后得宫娥惊慌的不知所措，轻声唤着：“陛下，陛……下，您，您……”

武则天见状，却只是淡淡地回头，凤眸微微扫视了一眼，便都沉默不语。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

认为她年纪老迈，如今这样的举动有些疯魔了吗？但是她可不怕，所谓骑虎难下，进一步退一步，可能都是万丈悬崖，那么她又怎么不敢更勇敢一点呢？

武则天沉吟片刻，忽然道：“传婉儿来朕的寝宫，朕要拟一道新旨。”

汉时和熹太后邓绶曾在宫中设置官学，使同族男女入学读书。她今日便也仿其一二，李唐还是武家小辈也都传召入宫读书，考验其品德才能。

她倒是不信，选不出一个合适地继任者。

短暂的沉默片刻，天幕上的苏扶南开始继续讲述安史之乱的后续。似乎是为了展示这样的悲惨场景，音乐都被选择了极低沉的调子。

整个天空阴云密布，变化诡谲。就连朱红色的宫墙都在这样阴郁的色调之下变得黯然失色，潼关扼守长安的咽喉，所有人都知道潼关失守，下一步叛军必然直取长安。

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意外的，可是当苏扶南正在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大唐的臣子不免有些潸然垂泪。

【天宝十五年六月，叛军兵临城下，即将要攻入长安。面对如此情形，长安城中人人得而自危，百官因此而罢朝，当时的朝会都难以正常地运行。】

【李隆基为稳定天下之心，仓皇之间颁布诏令，说是要御驾亲征。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但是大家想想，他又不是什么开国之君、马上皇帝，李隆基是通过宫斗政变上位，若说操弄权术，执掌政治还算在行，真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却从来没有过。而且当时唐朝几个有名的将领都已经在和安禄山对线的情况下失手了，那么多屡战屡胜的名将都没讨到便宜，他一个在中央连续指挥出错的普通天子又怎么能使众人信服呢？】

【不过虽说天子亲征并不能挽救战局，但是李隆基前脚刚说要亲征，结果这所谓的亲征就是后面趁着安禄山的大军没打进来，赶紧由禁军保护着带着宫眷出逃，也着实成了天下的一大笑话。】

天幕不断变化，昭示着这个迟暮之年的君王面对着曾经信任宠臣的突然反叛到底有多么无力，又有多么悲凉。

他又一次登上了勤政楼，在这座楼上，他也曾颁布过无数诏书敕令，吐蕃、突厥抑或是西域的那些小国，大唐的军队也曾无往不利，可是京中却永远是一片安宁太平。

大唐就是这样的，一边以极其激进扩张的姿态向四周辐射文明，而另一面，与藩镇割据手握，重兵的外臣不同，真正的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却又一时间，无人可用，无兵可调。

他曾看过一封一封战报，可是除了宫变那回，却真的没有一次真正上战场指挥过战争。这个是已经衰老的帝王在这一刻犹如真正年华老去的老人，眼中的威严都已经浑浊。

可是李隆基已经别无他法。

他一边以亲征的名义，命令陈玄礼整合禁军，为了鼓足士气，又打开府库，将财物散发给将士。而另一边，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又将此粉饰为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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