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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满家里人不多,不比骆家满满一大桌的铺张,本着不浪费不吃隔夜菜的原则,她只准备了四菜一汤,有鸡有鱼有荤有素,再加一盘饺子,就是今年除夕的年夜饭了。
骆亦迟拿来一瓶酒摆在桌上,许晋文不能喝,他便给自己和许满斟了一杯。
“爸,许满,新年快乐。”骆亦迟先敬了一杯酒。
许满筷子在他手背上一敲,嗔道:“不是告诉你别乱叫?”
骆亦迟讪讪的夹了一块鱼肉,挑干净刺,放进许满碗里,“不叫爸那我叫什么?”
许满把鱼肉放进许晋文碗里,冷漠道:“叫叔,我爸比你爸小。”
“可是我已经习惯叫爸了……”
“那也不能乱叫。”
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新一年的春晚节目,晚会传出阵阵欢声笑语,许满和许晋文的注意力被吸引,不再去纠结称呼这件事。
骆亦迟扫向电视屏幕,他已经忘了上次和许满一起过年时的情景,只记得老宅里数十年如一日的满桌菜,和饭桌上杜曼玲明里暗里的催生,许满嫁进来,家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因此而变得热闹。
许满在那个家总是闷闷不乐,他当时眼睛长在天上,根本没去注意,后来再想起来,却回忆不起一星半点许满当时的样子。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是他离婚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过年,一年新始,许满脸上的笑容,就是他留在这里的意义。
许晋文和许满胃口都不大,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骆亦迟一个人的——大概是因为他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儿,饿狠了。
许晋文看晚会看得起劲,年夜饭吃完仍不想休息,赖在沙发上要看电视。
大过年的,许满不想让他不开心,便遂了他的意。
外面鞭炮齐鸣,节目里载歌载舞,除夕之夜,人们精神总是很高昂。
年轻人的电话响个不停,一年结束,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通过电话发来新年祝福,许满挂断梁桓宇的拜年电话,往沙发上一看,许晋文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了一起,头正枕在沙发靠背上,张嘴打着呼噜睡觉呢。
这么睡要着凉,她放下手机去叫醒许晋文,许晋文迷糊的睁开眼睛,惺忪的眼皮撑了没几秒钟,熬不住又合上了。
“爸,别看了去睡吧,明天还重播呢。”
许晋文咕咕哝哝推诿了几句,最后实在顶不住困意,被两个年轻人搀扶回了卧室。
安顿好许晋文,许满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塞进骆亦迟怀里,“今天过节,我不撵你走,但我家没多余的地方给你睡,除了我和我爸的卧室,地方你自己挑吧。”
骆亦迟就怕许满赶他,没想到不仅没赶,还主动让他留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惊喜,哪儿敢嫌弃,于是一把搂紧被子,心情愉悦却不好表露出来,矜持的选择了客厅的沙发。
许满没有表情的说,“沙发啊,提醒你一句,明天我会早起,你注意点。”
许满没有守岁的习惯,交代完准备睡了。
眼见她要进卧室,骆亦迟叫住她:“不一起看电视了吗?”
“不想看,没意思。”
“哦,是没意思。”
骆亦迟想跟许满多说说话,绞尽脑汁,找不出一个可以聊起来的话题。
从坟地回来,许满的话就变得很少,骆亦迟复盘了好几遍,没找出许满如此的原因。
一阵电话铃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身为骆氏负责人,他的拜年电话格外的多。
许满不打扰他接电话,进了卧室,关灯躺在床上,窗外咚咚咚的响个不停,烟花此起彼伏绽了满天,绚烂的光彩打在窗帘上,映得人无法安眠。
睡不着,许满干脆不睡了,坐起来回复老师和学生的拜年短信。
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爆竹声过后,骆亦迟打电话的声音通过不隔音的门板传进来,变得尤为突兀。
“法国”,“拍摄”,“养胎”。
几个字眼从骆亦迟口中说出来,不经意钻进许满耳朵里,令许满心念一动,放下了手机。
她不想听,但耳朵却不听使唤的竖起,骆亦迟“嗯”“嗯”“嗯”的回答了几句,最后以一句“新年快乐”结尾。
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又调大了一些,许满无法将听到的那三个词语串联成完整的句子,怔怔的坐了一会儿,门被敲响。
骆亦迟在门外问她:“睡了吗?我有话对你说。”
“就在门外说吧。”
骆亦迟的声音静下去,没接话,几秒钟后,许满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
“……”
黑暗中四目相对,骆亦迟顺势钻进来,背着手将门一推,把门关上了。
许满盘腿坐在床上,窗外朦胧的光镀在她的脸上,显得那双责怪意味明显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没让你进来吧?”
“你门没锁……”
“锁坏了,但这不是你进来的理由。”
“……”
骆亦迟哑口无言,紧急搬来自己本要说的话做救兵,“刚才廖延给我打电话拜年,说池柠妈妈从法国回来了,现在跟他们一起过年,等池柠拍摄结束,要把池柠接去法国养胎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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