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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吟岚一礼,送了夫人离开。
夜色沉沉,榻上的顾宁熙安然睡着,浑不知昭王府寝殿中有人辗转难眠。
已经过了三更天,守夜的小内侍懂事道:“殿下,可要命人给您煮碗安神汤?”
“不必了,退下吧。”
迟迟难以入睡,陆憬干脆披衣起身。
他也不知今夜为何心绪不宁,闭上眼便是元乐酒醉的模样。
后半夜月光倒好,照亮了寝殿一角。
两日来送入昭王府中的寿礼都已造册搬入库中,寝殿北面的博古架上唯独新添了一样物件。
檀木所做的水车摆在中央最显眼处,二十三个小竹筒在机关推动下依序转开。
新升至最高处的竹筒,上面雕的是万回。这位能够预卜休咎、排难解忧,保护行旅之人回乡团聚的神仙,似乎也解答不了昭王殿下今夜的困惑。
……
记着母亲的叮嘱,顾宁熙黄昏散值得早,便去给长辈们请安。
到了萱和院前,却被仆妇拦下。
管事的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今日累了已经歇下,二郎君若有孝心,明日再来吧。”
顾宁熙分明瞧见正屋中还点着烛火,虽说一直不喜她,但沈夫人在人前总是装得贤惠大度的,是位合格的当家主母。
萱和院中如此态度,顾宁熙也不再自讨没趣:“那便请姑姑好生照顾母亲。”
她转身离去,横竖今日不是她失礼。
“打发走了?”明间内,沈氏抚了抚鬓边金钗,淡淡道。
“回夫人,正是。”
侍女替夫人捏肩,大姑娘与三郎君同在夫人院中请安。
知道顾宁熙吃了个闭门羹,顾宁铮心中快意。昨日被父亲罚跪祠堂,他的膝盖到现在还红肿着。偏顾宁熙像个没事人似的,晨起照样去当值,家中对他竟也没有责罚。
顾宁铮语气犹带不满:“都是因为他,才害得我这般倒霉。”他新仇旧账一起算上,要是没有顾宁熙,侯府的爵位板上钉钉是落在他身上,他又何至于这般辛苦,日日下功夫苦读。
顾宁婉蹙了眉:“谁让你好端端的又在门房那里给她使绊子?”用的还是这等微末伎俩,也不嫌丢人现眼。
“分明是他自己误了时辰,还在祖父和父亲那里挑拨是非,将责任都甩到我头上。”顾宁铮声音高了些。
顾宁婉还欲开口,沈夫人见儿子已然不高兴,拦道:“好了,胳膊肘总往外拐做什么?你要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亲弟弟。”
有母亲撑腰,顾宁铮得意地对姐姐投去一瞥,愈发肆无忌惮。
顾宁婉干脆低头喝茶,早就习惯这样的结果。也是她自己多管闲事,若非是她的亲弟弟,她才懒得多说一句。有这等闲工夫,她不如早些回房读书。
沈夫人也觉得侯爷昨日的责罚重了些。原本说要跪到二郎从昭王府回来,偏偏就是等不到人。若非她求情,只怕铮儿还不知道要跪到几时。
她心疼儿子受了委屈,安抚道
:“别恼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母亲给你添两倍。”
虽说掌家,但沈夫人不会动用公中的银两,从她自己的嫁妆中填补就是。
像是想到什么,沈夫人看安静的顾宁婉,又道:“婉儿这个月月银可也要添些?”
“我就不必了,多谢母亲。”
沈夫人微一颔首,接着与顾宁铮说话。
一番劝抚,顾宁铮气顺了许多。
沈夫人笑道:“你也别总与她过不去,她又威胁不到你,不过是个——”
“母亲。”
顾宁婉出声提醒,沈夫人回神,装作屏退侍女的模样,方道:“孟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哪像你还有外祖家撑腰。”
顾宁铮不疑有他:“母亲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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