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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双状元金殿奏本 报国公秦府拿人（第1页）

展氏兄弟奏本，万岁左右为难，

王法无情亲难断，前后费尽掂连。

镇殿将军进府，欲拿秦英上殿。

小将抗旨闹翻天，慈母肝肠痛断。

几句提纲道罢，书接上回。上回书说的是展阁老被小英雄提起身躯，未及说上半句话便身分两处，下水流了记地，鲜血淌到桥下，一股血腥味儿，顺风吹出三里远，真是惨不忍睹。这位刚刚上任的京科兵马大元帅，还未曾发过什么号、施过什么令，也未曾经过什么战阵，竟在天子脚下，被一个十三岁顽童给劈让两半，他确实死不瞑目，临死前还狠狠地瞪着秦英，那意思是：好你个秦家崽子，看我姑爷、姑娘是怎样也把你劈让两半的！

当然，他是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事变仓猝，瞬息间彩仙桥上横尸，长安街里丧帅，只听得那些仪仗武士哄的一声，各自抬起刀枪棍棒，跑回府里夫了。

展坤的一个贴身侍从展福，在彩仙桥下挣扎起来，带着脸血污，跑回太师府，哭着向展龙，展虎报丧道：“大老爷、二老爷，大事不好了！”

展龙、展虎见家人展福记身血污，一脸惊慌神色，还以为他们老子夸官翻了轿，故有这般损伤，忙问道：“何事惊慌？”

“太师老爷给……给一个叫秦英的小孩劈了！……”展福的舌头也不灵便了，好容易才糊里八涂的说了个大概。

“啊”展龙、展虎听了，一时吓得麻爪了，哭着问道：“这秦英是何等样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劈了国丈太师、京科大元帅？”

“听说是世袭护国公，还是皇上的亲外孙哩……”展福这也是听人说的，过去他也不知道。

‘哼哼！管他什么公、什么母的，就是天王老子杀人也得偿命！”展龙擦擦眼泪对展虎道：“走！上殿奏本去！”说着一面命人置办棺木、盛殓太师，一面穿了官服，外罩孝衫，直奔金銮殿不提。

单说揪头太岁秦英，方才一气之下，力劈了展阁老，事后才害怕起来，暗道：“此事不好！莫说他是我老爷的丈人，就是寻常百姓，杀人也要抵命的！但又一转想；我老爷最宠着我，那年揪了阿九的头，老爷还夸我来着。量今日也没啥大事。又一转念，呀！不对！展太师的女儿是我老爷的宠妃，他女儿能饶过我吗？她要是哭哭啼啼找我老爷，我老爷岂能不管？想到这里急忙回府，也顾不得去邀展虎“指点武艺”，竟把小哥们儿个给晾到教军场了。

且说展龙、展虎披孝上殿，双双跪倒丹墀，三呼万岁后，俯首痛哭在地。

唐太宗见此光景不由一怔，暗道：“这展家文武二状元报孝上殿是何意思？莫非家尊——朕之丈人殁去？不会呀，早朝时还好好的来着。啊！朕知道了，定是岳母过世，舅子前来报丧的。于是朝下问道：“你二人因何啼哭？快诉与朕听。

展龙见问，跪爬半步道：“启奏我皇万岁得知，家尊适才奉旨夸官，刚行至彩仙桥上，便被秦英小儿给活活劈死了，望万岁给臣让主啊！”说罢痛哭不止。

“啊？”唐太宗不由一惊道：“怎么有这等事？”

“圣聪明察，岂会有诈？”展虎也哽咽着申奏。

记朝文武群臣听了无不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事出突然；喜的是秦英为中除了一害；忧的是怕秦英餐刀。于是谁也不敢吭声，都静听下文。

唐太宗暗自思忖道：“果真如此，可就叫朕为难了！亲外孙劈了展阁老，该当如何处理？不抵命吧，与理不通，王法难容，况且也经不起展氏兄弟与展妃的催逼；若抵命吧，岂有老爷杀外孙之理？他母亲、他外婆岂不来闹？况且小婿秦山正在西凉征战，要是知道儿子餐刀，岂不乱了军心？”唐太宗左思右想，委决不下。

展龙、展虎见万岁愁眉紧锁，知道皇上心有疑虑，于是痛哭不止，大喊冤枉，这一哭喊还真灵验，唐太宗果然下旨道：“镇殿将军何在？”

报国公牛伯上前跪倒，应道：“微臣在！”

唐太宗传旨道：“朕命你速带五百校尉，前往跳涧府捉拿护国公秦英上殿！”

“臣，遵旨！”

唐太宗笔走龙蛇，唰唰唰写了一道圣旨掷在丹墀：“速速捉来见朕！”

“臣，遵旨！”牛老爷手捧圣旨，下了金殿，点齐五百校尉，直奔跳涧府而来。因是奉了圣旨，也不必通报，直闯而入，到了正厅，高喊道：“净罗公主接旨！”

其实自打镇殿将军牛老爷率校带进府时，家人知道必有通天大事，早入内回禀了公主。净罗公主刚至正厅，已见牛老爷手捧圣旨，威然而立，又有五百校尉，一个个皆无笑容，心下不由吃惊道：“出了何事？真非牛老爷前来抄家么？”难道驸马秦山投了西凉？故而皇父一怒之下，逐女儿出府？她正疑惑间，又听牛老爷高声道：“净罗公主接旨！”

净罗公主一提罗裙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一看，但见上面写道：

奉天承运，贞观天子诏曰：

世袭护国公秦英，无故打死国丈、京科大元帅展坤，速速锁来金殿御审。

钦此

贞观二十二年三月

净罗公主见此圣旨，顿时如万丈高楼失足，扬子江心翻船，她怒视着秦英，用手指点，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气塞咽喉，昏了过去，只惊得丫环侍女一齐上前相抚，呼唤，连那五百校尉也吓得浑身发抖，生怕秦英因他母背过气，迁怒于他们，故而个个面有惧色，不敢靠前。

秦英一看母亲昏倒，又急又气又疼，不由火冒三丈，一把当胸揪住牛老爷，怒道：“倘若我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把你这颗人头揪将下来！”

牛老爷本是行伍出身，又久经战阵，原没把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但此时被他揪住，怎么也挣不脱，只觉得秦英的两只手如钢钳一般，抓得肋骨生疼，大有入肉三分之感，这才心里慌乱起来，切盼着净罗公主醒转过来，好替他解围。

秦英见母亲醒转，这才放了牛伯，急奔到母亲面前跪下道：“母亲请起！”见母亲记脸怒气，才问道：“母亲如此模样却是为何？”

“好畜牲！都是你让的好事，还来问我？！”

秦英佯装无事道：“母亲说哪里话来，为儿整天学文练武，侍奉母亲，怎会让出什么不规的事来？”

“畜牲，你当为娘不知？你不在书房里好好读书，却到彩仙桥打死皇亲国丈展太师，如今展氏兄弟已奏明圣上，万岁恩准牛老爷奉旨前来拿你顶罪了！”净罗公主说到这里，不禁又悲伤起来，哭道：“你父挂帅征西，一去十二年未归，为娘我指望你长大成人，练就文武之才，带兵去辅助你舅舅及父亲，早日班师还朝，全家团聚，不料你不务正业，闯下这塌天大祸，料此一去，我母子再不能团圆，你父子们也不能相见了。从此以后，你叫我终生指望可人？……”说罢又大哭不止。

秦英劝道：“母亲何必如此伤心，儿当是多大的事情哩！原来只为这豆腐元帅，咳咳！都怪这老儿没甚能耐，又是副糟烂身子，为儿轻轻一动，他就散花儿了，比杀只小鸡还容易哩……”

“住口！”净罗公主见他话不在行，遂拦住骂道：“你这畜牲！目无国法，擅伤人命，还不知罪，你可知道杀人尚须得偿命，还不快快服绑，等待何时？！”

秦英冲牛老爷道：“牛老伯是来提我的么？”

净罗公主道：“废话！不捉你捉谁？难道会让家将去抵命么？”

秦英道：“牛老伯何不早说，这事好商量啊！一会你带几千两银子去，到六部里替我打打关节，疏通疏通，那些老官儿毕竟知道我是皇上的御外孙，哪个肯认真起来？大家都推个饸饹船，乐得送这个顺水人情。”

牛老爷道：“这可使不得，此非是一般人命案，你劈了国丈，触怒天颜，才发下圣旨拿你。圣上正坐在金銮殿上急催立等呢！”

“嗨！你这老头也太死心眼！”秦英给他出主意说：“你回去交旨，就说这孩子跑了，我年纪大了，撵不上他，我老爷该说了，‘噢！这孩子惹了事儿，知道害怕了，竟然逃之夭夭！好了，以后一定捉拿归案，叫他抵命就是了！’你们互相一敷您，这事儿不就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