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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豆腐,鸡块炖笋,肉圆配青菜,盐水鸭,素鸡,绿豆糕,差不多时辰备好。
毛婆子一面赞叹菜色好、闻着香,一面又夸表姑娘会打算,这么多道工序忙而不乱,可见是样样安排在了心里,能有这份本事,果然是厨房常客。
再一想,也是。
蜀地余家那儿惨哦,动不动摆席面,生死忌日、头七三七,那么多人凑在一块,经历得多了,看都看出心得来了。
这六道冷热分开,装了两个食盒。
毛婆子道:“叫大厨房备的馒头按说也差不多了,您过去点个红就好。”
阿薇应下来。
冬日的天亮得迟,微微露了鱼肚白。
陆念倒是起了,和闻嬷嬷一道来小厨房看了一眼,见她都忙完了,不由笑了笑。
阿薇过去抱了抱陆念:“可是叫我吵醒了?”
“香醒的。”陆念揶揄道。
阿薇便也笑了,先前做菜时的认真严肃都散了些,缓声道:“我大抵要晚些才回来。”
“不着急,慢慢来,”陆念轻声道,“你只管去,不用挂念我,我还没把账算完呢。”
阿薇应了声“好”。
待去大厨房,那馒头也成了。
阿薇点好红,装入食盒,在淡淡晨曦间出府。
小河村在京城南边,马车出城后也得走上一个时辰。
当年京中行刑,血流满地,不晓得是谁家活下来的亲族或是好友胆大,使了银钱招了小河村的村民,把所有伏法之人的尸首收殓、葬于后山上,日常维护。
那人还是个眼神好、胆子大的,分离了的头身都叫他一一对上,又立了个小石碑分辨身份。
前些年,事情久了,没有那么风声鹤唳了。
有几家沾亲带故的来迁坟,多是运回旧籍安葬,也算归了故里。
金家没人领头来迁的,只重新立了碑。
金芷也葬在这儿,当年冯正彬说她伤心过度而亡,也不葬远了,离自家父兄都近些。
马车不能到后山上,阿薇先下了车,与青茵一道上山。
这条路不难走,等她们抵达时,坟前已经有不少人了。
阿薇一眼看到了沈临毓。
他正和身边几个手下说着话。
听见脚步声,他偏过头望过来,而后意外地微微一扬眉。
“余姑娘,”沈临毓走过来,道,“晌午才开棺,你来得真早。”
阿薇问了安,道:“即便是为了查证死因,开棺也是惊扰了故人,总得有个供奉才好。”
沈临毓的视线落在了食盒上:“还是余姑娘想得周全,请便。”
阿薇越过他,往人最多的那一片走去,而后看碑。
她真是头一次过来,认认真真寻了四块碑,寻错了也双手合十念两句,这才寻到了金芷坟前。
沈临毓不远不近跟着她,就看到她取了块帕子、拿水囊倒水润湿,仔仔细细地擦拭碑面。
擦干净后,阿薇才打开食盒,一盘盘摆出来。
青茵蹲在她身边,与她递上香炉,又点上香烛。
阿薇也没有跪。
擦碑、供奉都说得过去,唯独跪不行。
成昭郡王就在身后,不能做那般叫人过分深思的举动。
她捧着香,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姑母,阿薇来迟了。
这些都是您从前喜欢吃的,您试试阿薇的手艺,也同祖父他们多夸夸我,我这些年学得很是刻苦。
我杀了冯正彬,替您和年年报了仇,但还差一些才能叫冯家辩解不得,所以今日才要请您再见天日,您莫要怪我惊了您。
我一定会查清楚巫蛊案,一定会洗去金家的冤屈,你们再耐心等等我……”
北风吹过,青烟袅袅,冬日暖阳之下,坟前的少女虔诚又专注。
沈临毓静静看着她,从她的背影里读到了浓浓的哀伤。
穆呈卿也到了,瞧见这厢状况,走到沈临毓身边,放低了声音:“那姑娘是谁?不会是余姑娘吧?”
“是。”
“啧——”穆呈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开棺。”
沈临毓道:“挖人坟,没点儿诚意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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