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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第4章

第四天一早，他们飞新郑机场，去河南博物院和洛阳龙门石窟。钟岩买了各式各样的文创，吃的玩的用的，都给退思多加一份。同行的同学都以为，他们俩早先就认识，不是这次初相识。

连他们俩自己，也这么以为。

直到最后一天，返程的飞机上，老师给大家发最后的小礼物，每人一本印有大家照片的记事本。

拿到手里抱着时，才有种真的要分别的筵席将散的感觉。

“你给我写段话，像那天雪地上那样，你的字好！”

钟岩递过记事本，翻开扉页。

要写什么呢？退思握着笔，半天没动，最后用工工整整的小楷写给他：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笔尖在纸面上犹豫着，终于没有落款。

她写这句，其实心里抱着以后不可能再见面的想法。结果他接着问：“我2月份过生日，到时可以请你来参加生日会么？”

他没好意思细说，他是2月14号的生日。

“奥，可以啊，看情况吧。”

退思含糊答应。她一直以来没有特别觉得自卑过，在学校，成绩好的光芒可以掩盖家境差的缺点；但在这儿，那么多自带光芒还家境优越的人，她那点微光，不值一提。

尤其临近回家，临近梦醒。她越来越清醒。

落地高崎机场，还是来时那辆大巴原路送他们返回停靠的学校门口，曲终人散。先到双石中学，退思坐在窗边，朝陈钟岩挥手告别，看他站在那儿，一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

她这时才想起来，羽绒服还搭在她座位上，忘了还。发微信给他，他说，不用还，你留着吧，万一要去寒冷的地方，还能用得上。毕竟他这件衣服，于她，大很多。

她所以挽着这件衣服回家，想着，何时还能去呢？何时……

晚上，敬柔回屋睡觉看见，拿出来一扬手，裹在自己身上，“哟，你们冬令营发的衣服，挺好看呀，这质量，啧啧啧！”

还好她看不懂英文，扫了一眼，没认出来什么牌子。

“别动我东西。”

退思没好气地冲过来，连拉带拽，剥下来，放回自己衣柜，是个黄色的简易衣柜，很小，羽绒服太长，她只好折了两折，塞进去。

“真小气！谁稀罕。想想你是怎么去成的，没有我，你哪儿也去不了！”

敬柔坐回自己床上，新手机没换成，还用着原来那部。

退思没说话，替她难为情，做贼的没心虚，抓贼的心虚了。搞破鞋就是偷情，她有这个常识。

但好像，她妈妈没有。

退思不看她，其实是看不起她。

过春节，她们家除了外婆会准备拜拜，其他没什么特别，外公会买一些平常不吃的下酒菜，分一些给外孙女吃，这是退思唯一觉得开心的事。

不过久而久之，她在吃食上，没了旺盛的欲望，觉得能吃就行，不像朱佳萱，每天零食不离手，少吃一点，都会不开心，哪里开了新的面包店，一定要去尝一尝，自诩美食家。

佳萱爱吃，也会来丁周家的小吃店，点半只姜母鸭和别的小菜炖罐，叫退思和丁周一起来，坐在店门口的方桌上，名其名曰，写寒假作业，其实是抄他们俩的，边吃边抄。

退思从书包里拿生物作业出来，带出一本记事本，掉在地上，丁周弯腰帮着捡，看到上面的照片，他慢吞吞看了看，还给退思。

等佳萱吃饱了，走了。

他才开口问：“这个是你冬令营的新朋友？”

他真是神了，指着陈钟岩。

“嗯。”

退思抚了抚封面，“他是双石的，你认识啊？”

他摇摇头。

“那你怎么指他？”

“你俩吃的同一款，同个颜色的雪糕，而且……”他如实指出，心细如发。

“而且什么？”

“而且你在看他！”

“哪有！我没看。”

她立刻否认，把记事本收进了书包，逃也似的起身走了。

丁周坐在那儿，盯着桌面上她拉下的黑色水笔。“周周，过来洗碗！”

他妈妈的阔嗓门，叫他。

退思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推车回来的外婆，她跑上去帮着推。外婆乐滋滋地表情，献宝似的给外孙女看，“晚市买的，这么好的冬笋，五块钱让我包圆了，看看，多好，又嫩、肉又多。”

退思伸头去看看，但其实主要看外婆脸上揉皱了的笑脸，占到冬笋的便宜，能让她露出一整天都不会露出的笑容……

“炖排骨么？”

退思问，故意这么问，她知道冰箱里有一包过年外公买的排骨，冻着。

“炒辣椒吧，也好吃。”

外婆提着塑料袋，“喏，买了青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