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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前夜（1.7w字长文，一章完。平行世界（第2页）

电梯到了底层，门打开后暖暖突然按紧了关门按钮，问道：“莱顿上将，请问我能探视多久？”

莱顿低头看着女孩：“我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尽量留很久——”

“我要留到明天早上。”暖暖抬头与莱顿直视，面前的中年男人面容刚毅，薄唇抿成一线。他身居高位的威压并没有让暖暖感到紧张，但她却因自己话里所含的意味而微微发抖，“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留到明天早上。”

莱顿听到她的话后，不免睁大了狭长的眼睛，看着女孩苍白的脸庞与微微颤抖的嘴唇。而暖暖的手指则在关门按钮上按得更紧，她试图从莱顿蓝色的眼睛里看出对方的情绪，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莱顿开口道：“我明白了。”

暖暖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已经僵直发疼的手指，电梯门打开了，莱顿把她带到电梯旁的第一间会客室里，说：“你先稍等一下。”然后拿起电话低声讲了起来，走出了这个房间。

暖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捏紧了裙角，眼睛死盯着一片白墙上的日历。

奇迹大陆新历年月日。

刚刚来到元年的奇迹大陆时，暖暖翻看着日历，还跟大喵感叹过：“原来奇迹大陆的历法也有闰年啊。”但她没有想过奇迹大陆四年一次的月日，她会身处曾经来过的苹果联邦军事监狱。

她想起此前与洛昂见的最后一面，身着红色外套的青年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对她说：“暖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怀抱着希望去面对啊。”

——那时的她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场战争即将由面前的这个人打响。

希望，希望，希望。暖暖默默在心里念着，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捏紧裙角的手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莱顿声音响起：“我安排好了。”

暖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样地站起了身，莱顿用板正的音调说道：“你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守卫会撤到上面一层，监视器也会被关闭。”

暖暖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谢谢您，莱顿上将。我知道我能够进来探视已经很过分了……”

莱顿点了点头，他面对着这个没比自己女儿大几岁的小女孩子说这些话，其实也有点尴尬。然而羞涩与尴尬，这总算是谈起这类话题时正常该有的情绪了。

他看着暖暖脸上感激的神情，并不想说对于插翅难逃的联邦监狱，她的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这种情况也并不算罕见，譬如半年前处决的那个政治犯，临刑前夜他的情妇花了不少钱打点，进来陪他快活了一夜，而自己的这层关系，不过是让暖暖省了这一笔粉钻而已。

莱顿突然意识到，暖暖用手机联系上他时，为什么给他发来了账户里余额的截图。数额比他想象的一个单身女孩会有的要多很多，不知道她是如何拼凑出这个数字的。

而且更关键的是，即使没有自己，暖暖找到别人，她这个要求也可能被满足。因为高层都知道，洛昂根本不会逃跑，所以才会随便找了两个普通士兵象征性地在门口给他站个岗。

“跟我走吧。”暖暖跟在莱顿旁边，沿着那条长长的走廊向深处走去。这次莱顿走得很慢，暖暖倒是走得急，几次差点走到他的前面。

莱顿用余光打量着暖暖，之前在监狱门口刚见到暖暖时，她周身都萦绕着一股紧张与绝望的气场，将这个娇小的女孩牢牢束缚住了。然而现在这种束缚着她的气场像是全然消失，暖暖走在他的身侧，表情平和，步伐轻快，仿佛不是去向一个死囚进行最后的诀别，而是去赴一场与好友的约会。莱顿不知道在会客室的短短的几分钟里，暖暖在想什么以至于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但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洛昂会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待，以至于曾经为了保护她而找自己帮忙，动用了军方的力量了。

两边都是一间接一间的囚室，只是里面都空空如也，越靠近走廊的尽头，暖暖的心跳得越快。迎面过来了两名守卫，暖暖迎着他们的目光仰首走了过去，懒得辨别那四道目光中是否含着惋惜抑或是鄙夷。

走到尽头那间最大的囚室门口，暖暖颤抖着看向里面。隔着铁栏杆，她首先看到的是灰色的墙面灰色的地面灰色的床。

屋内的主色调都是灰色的，黑白两色混合而成的色彩，在服装搭配时可以说有百搭的妙用，但她现在看到这个颜色后心径直沉了下去。

然后她才敢看里面的人，青年站在桌前背对着她，身上穿着的也是灰色的囚服，而他的一头金发和被金色短发覆盖的雪白后颈，则在这个灰扑扑的世界里耀眼地刺伤了她的双目。

青年听到脚步声转了过来，眼睛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仅仅一瞬，便看向莱顿皱眉道：“啊我说，莱顿，你把她带来干什么呀？”他的语调轻快还带着点笑意，仿佛莱顿只是把暖暖带来了他与故友痛饮烈酒的酒吧。

莱顿用钥匙打开了门，暖暖走进了囚室后他重新锁好门，隔着铁栏杆看洛昂：“洛昂，我看不透你。我一直没来见你，就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现在我更不知道。”说完他转身就走。

“喂喂你等一下，把她带走啊，你这是非法囚禁平民吧——”洛昂一下子蹿了过去，双手握紧了铁栏杆拉长了夸张的音调对着莱顿远去的背影喊。

“洛昂！”暖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洛昂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身，与暖暖对视。

他看着暖暖苍白的脸庞，没办法似的塌下双肩：“暖暖，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洛昂挠了挠后脑勺，“哎你还是赶快走吧，我叫人……”他抬头看向监视器，才发现上面闪烁的红灯不知道何时灭掉了。

“洛昂，我进来见你，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暖暖用手抓紧了自己的裙摆，仰头用颤抖的声音问他。

“咳，我……”洛昂沉默了。

暖暖用眼睛将洛昂从头打量到脚，莱顿说的没错，这里的条件并不算差，洛昂除了大概是因为不见阳光而稍微更白了一点，并没有她所担心的消减憔悴，看起来没遭受什么苛待。

他的长相依然漂亮，身材依然挺拔颀长，站在那里把一色灰的囚服也穿得像是高定时装。暖暖仰头看他，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嘴里小声念道：“是不是脸瘦了一点……饿着了吗？他们没给你吃饭？”

洛昂把她的手轻轻拉下来：“没有的事，我这两天节食呢——”

“对啊，毕竟你要上镜嘛。”暖暖突然笑了起来，眼泪往下掉。

洛昂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擦眼泪：“你尽快回去吧，快回家。”

“你就真没什么话对我说？”

“没有啊，我——”随后他瞪大了眼睛，暖暖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费力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惊慌而来不及反应的洛昂被这一下带得身体直接向后倒，后背撞到那排铁栏杆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暖暖闭上眼睛吻着他，滚烫的双唇在他紧闭的嘴唇上贴紧碾压啃咬，毫无任何技巧。

有咸涩的眼泪流到唇角混进了这个莽撞的吻里，两人同时意识到，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初吻。

那时洛昂表白心意，她羞涩地接受时，洛昂的嘴唇只是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太久，为什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那次洛昂刚刚去了她推荐的网红店买了奶昔喝，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会拥有一个奶昔甜香的初吻记忆，没想到洛昂吻了她的额头后就放开了她，揉了揉她的发顶没说话。

暖暖睁开眼睛含泪看着洛昂，他有点无奈地与她对视，红润的双唇被她吻得有点肿。

暖暖从连衣裙的暗袋里掏出了一颗话梅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她原本认为自己来到这种森严压抑的地方时会害怕，准备了爱吃的话梅糖，想到时含着克服紧张的情绪，结果她没想到自己会那样的镇定。

她双手捧住洛昂的脸颊又吻了上去，把糖果用舌尖向前送，她的初吻不该是咸苦的味道。

洛昂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把手放到了她的腰上，低下了头，任她的舌头带着酸甜的糖果味道侵入了自己的牙关与自己的相纠缠。两人生涩地接着吻，很快主导权就到了洛昂的一方，他用双臂搂紧了暖暖，像要把暖暖整个娇小的身体揉进自己怀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贪婪肆意地用自己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汲求了起来。

暖暖被吻得双腿发软，手臂缠在他脖子上任由对方施为，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向下落，涎水混着融化的糖汁顺着嘴角淌下来沾湿了下巴。

等到她快要缺氧的时候洛昂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看到她狼藉一片的小脸笑了一下，扶着她到椅子上坐好后，去了囚室的另一端——一层挡板后是一个洗手池与一个马桶，分隔出了一个简易的洗手间。

洛昂洗了把脸，又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温水，回到椅子边弯下腰给暖暖擦脸，温声道：“我这里条件不错的，洗手都有热水。这回你放心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就回去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