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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1页）

楚畔儿执拗不通：“二爷承诺过他不会再娶妻，怎么会认下呢？”

屋中气氛尴尬不已，她们不敢相信，看似弱不禁风的楚畔儿，竟是这般不好相与。

周盈不用看也知道大夫人此时的脸色，抢在她发作前规劝道：“楚姨娘好生拎不清，男人的欢爱能长久过几时，别说你相貌平平，纵是天姿国色，也有腻的一天，届时既无夫君恩宠，又无族中庇护，你将何以自处？不如趁现在早作打算，说到底男人靠不住，只有依托家族的庇佑方得长远。且看咱们府里的赵姨娘苏姨娘，被老爷抛诸脑后不晓得多少年，不照样锦衣玉食地活着？倘若她们当初对老夫人有半点不敬，眼下还能享这份清福？”

周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楚畔儿听了直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

“那楚姨娘可以敬茶了吗？”

“不敬。”

平淡而坚定的声音。

自此，楚畔儿轻狂的名声迅速在府里传开。

丫鬟打起帘子，喊道：“二爷来了。”

裴缜走进来，环顾一圈，不见楚畔儿，不禁道：“畔儿呢？”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进来不先给娘请安，打听姨娘是何道理？”裴缜半是玩笑半是讥讽道。

老夫人在那边招手：“过来，让娘端详端详瘦了没有。”

裴缜坐过去，老夫人捧着他的脸看个不住，半晌喜道：“没瘦没瘦，影影的还胖了点，看来楚姨娘把你照料的不错。”

“母亲一向康健？”

“好着呢，你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过完年你五妹妹六妹妹也要出嫁，看着你们或娶妻生子或嫁作人妇，娘心里的石头一块块落地，心里没病身子也跟着畅快。”

“哼！等我和六妹妹嫁出去看谁来给娘解闷，到时候您请我们我们也不回了。”

“你个俏皮虫，就会寻你老子娘的话把儿。”老夫人随手戳了五小姐脑门一指头。

五小姐顺势倒在老夫人怀里撒娇：“女儿舍不得娘亲嘛。”

裴缜见不到楚畔儿，心始终不落安定。知弟莫若兄，裴绪走过来道：“楚姨娘有你嫂子陪着，你不必担心。”

裴缜眉头一拧，阖府谁不知道大夫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茬儿，楚畔儿落她手里，焉能不受辖制。当即起身：“她们在哪，我去瞧瞧。”

“娘们儿家说话，爷们儿往前凑什么。你安生坐着，这个时辰，她们也该过来了。”老夫人话音方落，门上一群女眷鱼贯而入。

大夫人打头阵，进来便道：“我们来晚了，再不承想这样热闹。”

楚畔儿落在最后，所有人都进来了她才进来。前面几个人或披风狐狸毛披风或裹鹤氅，就连周盈和蔷薇两个人身上也披着羽缎斗篷，独独楚畔儿，还是一身入秋的装束，单薄清冷，像个遭主子厌弃的婢女。

“怎么穿的这样少？”裴缜捧起楚畔儿冷冰冰的手，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出来匆忙，没顾上穿。”楚畔儿回。

“傻不傻。”

房瞬仪怔怔看着他们，打一进门，她便看到了裴缜。晚上她蓄意打扮过，换过一身雪青色裙装，因为听说裴缜最爱紫色。妆容也着意修饰过，画的清清淡淡，衬得她温婉可人。而他，竟目不斜视地打她身旁走过，一瞥不曾加诸于她。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大夫人反应最快，招呼道：“二叔，过来见见瞬仪。”

裴缜充耳不闻，强制楚畔儿在火盆边坐下：“烤烤火，瞧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楚畔儿想说没关系，但见众人都盯着他们又把头埋下去了。

老夫人责问道：“蔷薇，你怎么不给楚姨娘准备披风？”

“瞧我，这几日忙糊涂了，该打该打。二爷想怎么罚我都成。”

“正是，玄朗你罚她。”

“既然母亲发话了，那我只好罚蔷薇姐姐单衣单裤庭中罚站喽。”

蔷薇和裴缜打小一块长大，情分不比别的丫鬟，众人不意裴缜真罚，皆很吃惊。一片沉默中，五小姐道：“蔷薇不是有意疏忽，二哥哥饶她这次罢。”

见五小姐求情，大家此起彼伏跟着求情。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姑且一听，何必认真。”裴缜拿起一只橘子随手剥皮，“反正我也不在府里了，讲的话自然没分量。”

众人纷纷同情地看向蔷薇。

蔷薇僵笑道：“瞧二爷这话说的，我认罚就是。”

果然脱了外层衣裳站到庭下。

其实裴缜并不是非罚她不可，只是不罚他们愈发觉得楚畔儿好欺负，可以随意搓扁揉圆了。

无视掉众人的目光，裴缜将剥好的橘子塞楚畔儿手里：“不是喜欢橘子么，吃罢。”

须臾，饭菜备齐，阖家围桌用饭。楚畔儿被安排在角落，和韫哥儿珍姐儿坐一块。裴缜身边的位置则留给了房瞬仪。

可怜她一个簪缨世家的小姐，竟然沦落到嫁鳏夫，还要曲意迎合的地步。只见她捧起酒杯，娇怯不胜道：“二爷，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清清冷冷的三个音节被毫无负担地吐出来，裴缜挟起两块箸头春，装入白瓷碟，交与身后侍婢，“给楚姨娘送去。”

等楚畔儿嚼完咽下，赶着问：“好吃吗？”

“咸了。”

楚畔儿照实说。

裴缜又挟了两块鹿筋命人送去：“尝尝烧鹿筋。”

楚畔儿咬了一口：“还算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