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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知韫刚接完学校董事会发下来的新指令,就被黎铭钶堵在了校门口。
“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印象中作为篮球运动员,黎铭钶平时一直都精力充沛,在她面前活蹦乱跳地就像苏妙颜养的那只哈士奇。此刻却手紧紧攥着衣角,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裂口,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可怖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白
要不是学校最近风平浪静的,黎知韫都要以为他改行去当侦探了。
哦,还是专门跟踪她的侦探。
这几天为了及时跟进项目进度,黎知韫几乎公司、家、学校三点一线,偶尔趁着空闲的时间去找黎薇吃午饭。她倒也不是故意忽略黎铭钶给自己发的消息,有时候想要忙完再回,等到她想起来时都已经过了那个点,索性就不回了。对于黎铭钶,她似乎只产生过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感,但很快便抛之脑后。主要还是因为黎铭钶从小就是那种会自己安慰自己的孩子,被黎知韫冷落后自己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这次
似乎不一样。
他忽然伸手抱紧黎知韫的腰,滚烫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像一只被抛弃而无家可归的小狗,低声呜咽着:“为...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姐姐,你是真的讨厌我吗?
黎铭钶千百次想要问出这个问题,却总是害怕得到那个确定的答案。
尽管是姐弟,黎知韫对于他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行为很是不喜,周边人的目光很快聚焦,她的面色沉了下来。用力拨开他紧搂着腰的手:“我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莫大的失落感吞噬了所有情绪,黎铭钶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这几夜的辗转反侧,黎知韫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他像吃了颗酸糖一样,腮边的牙齿止不住地疼痛黎知韫不回复他的信息已是常态,她没回来的前两天,黎铭钶还能安慰自己她是在跟进项目。毕竟发布会上的少女意气风发,以黎知韫要强的性格绝对会将经手的每一件事做到最好怕她会觉得自己粘人厌烦,黎铭钶在学校也没有主动去找她,生怕毁了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但是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家里依然没有她的身影。黎铭钶开始感到焦躁难耐,每晚咬着食指直勾向天花板,不安如同蔓延的藤蔓,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开始怀疑黎知韫去看他打球、为他处理伤口,是否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因为太过渴望,所以产生了幻觉。黎铭钶曾经暗中询问过有姐姐的朋友,想要从他们的相处之中获得一点建议。但是他们总会惊讶地看着他,表情十分不能理解:“难道你希望和黎知韫关系很好吗?大家
是竞争家产的关系
当然是自己手里的权力越多越好了啊!别等到最后被扫地出门,流落街.....
黎铭钶只是沉默,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家产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不,不是,他就想要的只是能够让他一直待在黎知韫的身边。
长大之后,黎铭钶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没有弟弟会一直偷偷跟在姐姐的身后,而因为这份扭曲的情感,他有时甚至无法坦然地插入她和盛嘉年之间。昨晚许久未动的大门传来声音,他万分欣喜地跑到门口,以为是黎知韫回来了,没想到是出差几天终于回家的黎父。黎铭轲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平时钝感力十足的黎父都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关心地问:“铭轲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只好回答:“最近姐姐好几天没回家,爸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直接被问住了,一脸疑惑地和黎铭钶面面相觑。
这什么事啊,也没人通知他啊?
得不到准确消息的黎铭钶只好第二天早上打电话给黎薇,刘特助说黎总一大早就在开会,过了好一会才给他回电话。"喂,铭钶,有什么事吗?”
“最近姐姐都没回家,我给她发消息也不回。”
黎薇哦了一声,心底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知道,还是和他解释:“这个啊,小韫说最近事情多,每天从家里往返太麻烦了,先搬出去住一阵。她没有说出具体的位置,小韫没有告诉黎铭钶,应该有自己的考量,黎薇不会去打搅她想要做的事。电话那头没有再追问,声音听起来低落了几分:“我知道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黎薇叹息一声,她何尝看不出来铭钶对于小韫情感上的过度依赖,从他三岁时屁颠屁颠跟在小韫身后喊的第一声姐姐起,到现在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扭劲,简直和他那位牛脾气的妈妈一模一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铭钶哑声,他没有想要插手她的事情,只是渴望黎知韫能够想到自己,哪怕一瞬也行。
他甚至不敢为此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占有欲,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他总以为她亲自给自己上药,代表着两人关系又更近一步,但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今晚黎知韫有别的安排,没时间和他在这里拉扯,自顾自地朝校外走去,没有注意到后面失魂落魄的黎铭钶。刚拉开车门的一瞬,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黎知韫没想到黎铭钶会像丢了魂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因此没有注意到刹车失灵撞过来的车。当她回头时,黎铭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心脏紧缩了一瞬。
医院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带着一丝凉意和化学药剂特有的尖锐感。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着,透出冷冷的光。并排罗列的蓝色塑料椅上,只有黎知韫孤身一人坐着,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线上听取团队的汇报。对面的许知柏蹙眉打量着她身后熟悉的背景,看到少女认真的模样,选择先压下心里的疑惑,冷静地汇报项目内容。门灯熄灭,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修长如玉的手指勾下一侧的口罩绳,露出俊秀的面庞。他安静地站在黎知韫身侧,等到她结束会议后才缓缓开口:
“小韫,铭钶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均为伤及内脏,没有生命危险。经过手术固定,接下来只需要安心修养一阵子就好了。黎知韫合上电脑,礼貌地朝他点头:“谢谢你,清容哥。”
她的语气
听起来十分疏离,傅清容怔了一秒淡声说没事。
傅清容是傅函的哥哥,比他们大七岁,黎知韫与他只有过几面之缘。他中学就出国去读书了,直到今年才回国出任首都市直属医院的外科医生。今天本来不是傅清容值班,但突然接到电话说有个车祸伤者,他赶到急诊室后看到穿着一身藏蓝色制服的少女,正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因为她嘴角下那颗标志性的小痣,傅清容几乎立刻认出她来。黎知韫视线落到他胸前的铭牌上,把耳边的手机稍稍挪远些,表情有一点惊讶:“清容哥?”
还没等傅清容说话,少女接着说:“黎铭钶出了车祸,你快看看他吧。”她的表情称不上焦急,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声线里的紧绷。时间不等人,傅清容“嗯”了声转向病患床。
“清容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知韫捧着冰美式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上。
傅清容她的身旁坐下,因为麻醉昏迷黎铭钶还没醒过来,两人坐在一起聊天。
戴着银框眼镜的傅清容换了身衣服,少了几分白大褂带来的压迫感,身上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就上个月,回来就一直在办理入职手续的事情,没来得及登门拜访。”话音刚落,他敏锐察觉到少女在自己凑近时微微蹙眉,身体僵硬了一瞬:“抱歉,刚刚手术做得有点久了,味道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要不我离小韫你远一些吧。”
傅清容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要不是眼前人神色如常,黎知韫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虽然讨厌消毒水味,但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尤其是他刚刚还给自己的弟弟做了手术。黎知韫摇头:“没事,清容哥你就坐这吧。”
夜晚的风有些凉,傅清容侧头看着少女,她高挺小巧的鼻子、精致的面容简直就是小时候的等比例放大版,只不过那双清澈的眸子变得平静神秘,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迷人。他出国后有时和傅函视频通话,傅函会说一些有关黎知韫和盛嘉年的事情。傅清容总是以大哥哥的心态面对这群比他小很多的弟弟妹妹,在听到傅函描述他们之间的感情时,他感到不可思议。听起来黎知韫似乎是低自尊的,但傅函却不会看错她身体里住着骄傲的灵魂黎知韫下半身穿的制服裙,细白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显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清容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带外套出来,怕她被风吹着凉,于是提议道:
"看时间铭钶差不多快醒了,我们进去吧。"
黎知韫本来还想在外面坐会捋一下思绪,听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有点冷,嗯了一声。
电梯门一打开,拎着保温桶的许知柏就看见里面并肩而立的两人,无端恍了神。
刚刚还在视频里开会的黎知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许知柏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男人戴着银丝框眼镜,看上去和他们不是一个年龄层的。因为身旁少女不经意间的挑眉,面色冷峻的傅清容也不动声色地看着电梯口的男生,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运动裤,毫不掩饰自己直直落在黎知韫身上的目光。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凝滞。
“刚刚视频里我就在想,你果然在这家医院。”
这位看上去像是清贫学生的男生从容地走进电梯,站在黎知韫的身边,身上清淡的皂香气息让她眉目舒展了一些。视频?小韫刚刚不是在开会吗?
傅清容低敛的睫毛遮住眼里的疑惑。
因为是三人并排站,黎知韫不得不侧一点身子。
本来被打乱计划心就有点烦,电梯的空间这么大,他们非要把她挤在中间么?
但鉴于今晚项目研究的进度很顺利,黎知韫对许知柏脸色还算柔和:“嗯,你来照顾你的母亲?”她看过许知柏的背调资料,知道他的母亲就在这家医院治疗。
“之前一直是中午来的,最近跟项目之后要学校公司两头跑,就换成晚上了。”许知柏弯眉浅笑,露出嘴角的两个小梨涡。黎知韫点点头,目光在那两个梨涡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回视线。
虽然她并没有表露出过多亲昵,但傅清容还是意识到两人间的熟稔。他隐去眼底的一抹暗色,含笑问:“小韫,这是?”黎知韫虽然叫他清容哥,但二人实际上没有那么相熟,但出于礼貌还是给他简单介绍:“许知柏,也是盛京的学生,他母亲在这里治疗。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地打开了,黎知韫先一步踏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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